彭玲道,“今年的中秋节由季家牵头,要在县里举办灯会,我琢磨着咱们也出去转一转,总拘在家里有什么意思。这样难得的场面,不去的话岂不是很遗憾?”
季家是句容县首屈一指的大户,家里不但出过高官,生意也做得很好,家里酿造的梨花白更被内务府点名成了贡酒,每年单这一样,收入便足够旁人眼红的了。盛时如此心急和内务府搭上关系,也是看到了季家的甜头。如今季家的当家人季老爷是举人出身,不但为人正派,而且乐于助人,县里谁家有事只要被他知道了,就没有不管不问的道理。半个句容县的人都受过季家的恩泽,对季家也是格外地推崇。
但季家却相当低调,家教甚严,门中子弟大多温腼有礼,没一个敢在外面胡乱惹事的。
盛南锦诧异地道,“季家要举办灯会?别是你听错了吧。”
这可不像季家会做的事。据说前两年端午节时,彭玲的父亲彭会长就去请过季老爷,想在县里举办一场龙舟赛,准备让季家牵头。季老爷以家族事务太多拒绝了,却愿意捐出一笔钱来捧个人场。彭会长虽然失望,但还是笑着答应下来。结果折腾了半晌,龙舟赛不但没有办成,还将季家捐的钱花了个干干净净。彭会长无地自容,亲自去向季老爷请罪,季老爷却丝毫没有放在心里,还赞扬彭会长高风亮节,是个十足的热心肠,愿意为县里的事出谋划策,这才是真正的良善之人。
把彭会长夸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从此见人便说季老爷的好。
彭玲见盛南锦怀疑自己,立刻不满地嘟起了嘴,“这是季老爷亲口说的,我难道还能作假不成?”
孔冉则轻声解释道,“也是赶巧,今年的中秋节正好和季老夫人的八十寿辰是同一天,季家这才想风光大办一场,好好地热闹热闹。”
彭玲连连点头,“季家都快有十年没办过喜事了。”
这也是季家不愿意张扬的原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盛南锦打量着彭玲道,“中秋节时你不是要去舅舅家吗?能赶得回来吗?”
彭玲道,“又没有多远,只有两天的路程。我妈的意思是不在舅舅家过节,提前些回来。我二嫂怀了身孕,家里离不开人。”
盛南锦道,“真的呀?那要恭喜你们了,家里又要添丁进口了。”
彭玲笑着道,“到时候请你们去喝孩子的满月酒。”
三人便说起中秋节办灯会的事情。
彭玲道,“我算了算,县里差不多有七八年没办过灯会了,自从那次大火之后,好像就没人再提过了。这次要不是季家,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中秋节不点灯,那还算过节吗?有什么意思。”
经彭玲一提,盛南锦也想到了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当时她年纪还小,却从甘妈妈的嘴里听了个大概。那年的中秋举办灯会,结果不知怎么搞的,一个漂浮的孔明灯落在了袁家的院子里,当差的下人又趁着节庆偷懒聚在一起赌牌九,小火苗点燃了窗纸,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一间房连着一间房,直接将整个袁家烧成了灰烬。
要知道当时的袁家可是唯一能和季家抗衡的鼎富人家,宅院占了半条街。一场大火从夜里烧到了第二天傍晚,整个句容县都被那吞天的火势给吓着了。即便县里的百姓都赶去救火,可袁家的百年基业还是被毁了。
自那之后,袁家便变卖了所剩不多的家产,偃旗息鼓地搬迁到了别的地方生活,再无音讯。
只是渐渐传出了一些流言,说是季家嫉妒袁家生意好,故意放火毁了袁家,起初只是想吓唬吓唬,没想到水火无情,最后发生的一切已经不是人所能控制得了的。
不过立刻便有人否定,“季家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袁家出事,忙前忙后的是季家,最后高价收购袁家那些破烂的还是季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人?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先撕了他的嘴。”
很快流言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