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三零五四年,春,二月十五。
三川国,鼓郡,望灵县。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家家户户升起炊烟,街道上的行人脚步匆匆,纷纷归家,而平时早该空无一人的县衙却意外的热闹。
县衙内,三班衙役各司其位,即使是站的腿脚酸软也不敢挪动半分,发出丁点声音。
能在衙门厮混的,哪个不是人精?望灵县令神色平静,只是默默喝茶,衙役们却又如何感受不到这平静海面下的滔天巨浪。
县令大人端茶的手,明显在发抖啊!
毕竟发生了这等巨案,县令大人再是处事不惊,也难以保持平常心。
又饮了一杯,县令端起茶壶向杯子添茶,却发现壶中又空了。他放下茶壶,看向外面,只见堂外柳枝轻摆,不见半点人影,心中越发烦躁。
“大人!”
一名年轻衙役终于忍不住,他越众而出向着望灵县令拱手说道:“真灵宗的修士迟迟不来,要不......”
“啪!”
一声脆响,茶壶砸落在地,炸成无数碎片,其中一片划过这名年轻衙役的面颊,带出一道血痕。
“小妇养的腌臜贱货,也敢教本官做事!”望灵县令涨红了脸,眼中充斥着怒火,什么文人涵养,官员的稳重,在此刻统统被丢开。
“灵山脚下,真灵宗核心地界,镇守此地的弟子竟被人无声无息给劫杀了!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是在老虎嘴边扯须!”
“这天杀的恶徒!该死的畜生!惹出这滔天大祸!连累本官!”
望灵县令还不解气,他愤怒起身,指着堂下众衙役痛骂:“还有你们这群废物!只知道仗着这身皮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可还记得巡查之责?若不是有农户报案,本官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他非本县人士,是费了十多年的苦读,靠着家族人脉,又使了重金,才得了这香喷喷的望灵县令之位。
他自上位以来,一直与人为善,又交好本地富绅,努力钻营,本想着靠着这身官服攀附上真灵宗,在望灵县扎根,为族中再开一脉,却没想到遇到这种倒霉事。
真灵宗派遣过来,驻扎本地的一队弟子,竟被人悄无声息的割了喉咙,扔进水沟。自己这个县令若是能及时发现上报,还能少些罪责,仔细运作一番还有保住官位的可能。
谁知这三班衙役尽是些酒囊饭袋,只顾着饮酒作乐,欺压百姓,每日的巡视工作都是应付了事,还是农户报案,才发现了水沟中的尸体。
就算是这报案的农户,也是碰壁了好几回,每次都被衙门口的衙役给打发了,连县衙的大门都进不去。
今天这农户实在是受不了这水沟的腐臭味,找了村正乡老,才进了县衙的大门。
被派遣过去查看的两名衙役一脸晦气,极不情愿的接了村正奉上的碎银,方才堵了鼻孔下了水沟。
直到他们发现了水沟的尸体,看到了尸体身上,蓝色的制服。
两人被吓的亡魂大冒,连滚带爬的赶回县衙汇报了这件事。
谁能想到正在逗鸟玩乐的望灵县令当时的心情变化是何等的卧槽!
他当即用传音符箓上报此事,又派遣县尉带领县兵去封锁现场,自己召集三班衙役聚集县衙,恭候真灵宗使者到来。
大错已然铸成,望灵县令明白,自己这个县令已经是做到头了,十多年的心血毁在旦夕之间,他恨死了犯下大事的凶徒,也恨死了不作为的衙役。
若是巡查的衙役仔细巡视,若是值班的衙役认真负责,第一时间接手了案子,这事情怎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他越想越气,一把掀了案桌,惊堂木,签筒,砚台等物哗啦啦的落了一地,他继续骂道:“一群狗东西玩忽职守!本官受了罪过,也绝不放过你们!”
众衙役纷纷低头,不敢言语,方才出言的年轻衙役更是吓的瑟瑟发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正在此时,突有沉闷的破空声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向外望去,但见夕阳西下,有数道流光自远方飞来。
望灵县令脸色一变,收敛怒气,理理衣裳,扶正官帽,大步向外走去,衙役们也纷纷跟了出去。
只见流光落下,三男两女的身形显露,都是穿着白衣制服,望灵县令吃了一惊,他知道真灵宗必定会派出宗门高手,却没想到一口气来了五名内门弟子。
他越众而出,向着五人略微低头,拱手施了一礼,态度低微。
“恭迎真灵宗上师莅临望灵县,在下秦昼,添为望灵县令,为真灵宗鹰犬,代管这一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