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

不知多久以后，高更模模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用脚轻轻踢他。

“你看上去不是这里的人。”

睁眼，天还亮。

循声望去，一个背着巨大背包的人站在树林里，腰上悬着一柄无鞘的砍刀，衣着嘛……说他是流浪汉，可能还算抬举他了，毕竟就算是流浪汉，也是穿着正经衣服的，而他的身上则“穿着”似乎是用破布和疑似抹布的黑乎乎的东西织成的罩衣。与其说是织成的，不如说这破罩衣只是单纯用线随便缝了一缝，保持不散架就万事大吉，仅此而已。

“你这衣服……看着挺有创意啊。”

“呵呵……”那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伸出手来，把高更从地上拉起来，“莱德，你呢？”

“高更，谢了。”

“高更？”莱德盯着他的脸看了看，耸了耸肩，“你和陛下的名字一样，长的也有点像他的画像，或许你是演话剧的？怎么流落到这里了？”

“嗯……或许并不是巧合。”高更愣了一下，脑海中涌现出新增加的一部分记忆，“事实上，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陛下’。”

“这并不好笑。”莱德身体后倾了一些，盯着高更的眼神眯了眯，“或许你会觉得我有些迂腐，但对我来说，高更陛下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我并不喜欢别人拿他开开玩笑。”

“我并没有开玩笑。”高更摇摇头，“现在，我回来了。一切都有可能。”

莱德在今天之前从没有想过此生能有什么奇遇。所谓“奇遇”，不过是话本和戏剧的作者们绞尽脑汁所想象出来，用来弥补自己人生缺憾的独角戏，同时让观众在失意之余获得暂时的超脱。在生活之外，从没有一人以上的奇遇；但在纸面上发生的一切奇遇里，也从没有超越想象力范围的事件。

莱德曾想象过皇帝陛下的“闪电般归来”，也曾想象过自己取得陛下那样的胜利，但人生三十载，平淡的日常才是生活的主基调。

然而，然而……

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面容，莱德有些恍惚。

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是真的。至少，据他所知，皇帝陛下的陵寝在巴巴罗斯王国，尸首也应当在那里，即使陛下果真复活，也不应该出现在陵寝之外的其他任何一个地方。

“可……可是，您不应该在巴巴罗斯吗？”不知为何，莱德说话时有些紧张。

“巴巴罗斯？”高更皱了一下眉头，“他们是怎么说的？”

莱德的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

“您……您去世以后，没有人敢随意将您的尸体移动到别处，随后您被举行国葬，葬礼规模极其巨大，三天三夜都没有停歇，成千上万的人赶赴巴巴罗斯，只为再见您一面……

“在这之后，人们就地建造了一座巨大的陵寝，将您和您生前最常使用的大剑一同安放其中。同时，还有大量的宝物和兵器被埋葬其中，从墓室合拢的那一天开始，到今天，总共三百余年了，再没有打开过……”

看着高更沉思不语的样子，莱德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继续说道：

“您应该还不知道吧？帝国在您走后，仅维持了不过五年。1564年，帝国总督府率先宣布独立，其余的贵族们，菲尔德、费瓦等亲王也纷纷宣布独立，最后形成了五大王国和二十五个公国。”

高更回过神来：“怎么分的这么碎啊？”

“正是如此，而这三十个国家在三百年的风雨之后，竟奇迹般地都保留到了现在……”莱德看了一眼高更。

“其中，率先反叛的帝国总督——萨菲尔德·贝当·查尔斯，他所建立的王国，即查尔斯王国，就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