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难尽,帐中有人精神不减,也有人恹恹欲睡。
许时轻眼瞳微震一下,看向神色已有些疲倦的戗画,问道:“你只见过,就能复做出来?”
因着后遗病症缠身,戗画现变得有些嗜睡,其他人都被轻机连弩所惊震,她却两眼疲重,昏昏欲睡。
“嗯。”
戗画还是应了一声,懒懒怠怠地。
许时轻默然思索,他们守城所用的床弩威力更大,体型却也大,攻发至少要两三个精壮士兵一起,但若配用此种轻机连发弩,省力省时,不仅可用以守城,先发制人也未尝不可。
“戗画姑娘,”许时轻放下连弩,十分郑重地,朝戗画作下一揖,“姑娘可愿将图纸赠与我军,助南境军一臂之力?”
戗画看着对方,不言也不动。
“……”
许时轻微曲上身,再下一揖:“姑娘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出商量。”
“没有图纸。”
戗画简声一应。
许时轻拢拢眉头,看向连云,以为对方是条件太高,不好说出。
连云讪讪一笑,摊开手道:“不用看我,她可没说谎,确实没有图纸,这东西装成之前,我都没看出来它是什么。”
久昔心知肚明,戗画从不会说谎,这东西应是凭着戗画所记忆、理解和想象,一点点试出来的。
众人不语,久昔打破沉静:“没有图纸,画出图纸不就行了?”
戗画点头,以示认同,嘴上却又十分实诚:“我不会。”
这边讨论着,另一边,大汪还在梁柱脚下攀跃,跳高来,想要叼下那支在柱子上钉得死死的弩箭。
没有图纸,就不便于大批制作,一一比照着去造,便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这时候,幕壁外沿响起一阵轻梭梭的脚步声,片刻,停在帐前,听有人声道:“不知女侠可否通融一下,把久昔暂且还于居某?”
听到问话,帐里的愁虑气氛倏地一缓,两个男人都笑着看向久昔,久昔低下头,不好意思出声。
只有戗画,似在状况之外,一下一下地耷着眼皮。
许时轻扭头,朝向门外,大声玩笑道:“不还又怎样?”
帐前,居遥一下听出许时轻的声音,心道不对,抬手掀开帘,便见除了不在状态的戗画,和害羞低头的久昔,一屋子大男人正看着他发笑。
他走进去,一巴掌挨到许时轻的肩膀上,把人推个半倒:“你在这儿干什么?”
“那你又来干什么?”
俩人兄弟间地玩笑话,说着说着又回归正题。
许时轻一思再思道:“一来没图纸,二来整个军中,乃至城中,会作器械的人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想要大批地造制,简直空中楼阁。”
“要说难,其实也不难。”
居遥悠悠摇着扇子,似吊人胃口,又似真的有法子,能将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你什么意思?快说!”许时轻催促道。
“我倒是知道有人能画,也有能力大批制作,”话说一半,居遥收了扇子,面露遗憾,“只可惜此人不在这儿。”
“谁?”许时轻着急询问,又道,“一个人而已,现下不在也能找来。”
“这人来不了南境,”居遥拿起弩机,一边把玩,目光有意地看向戗画,言笑道,“不然怎么舍得不跟着女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