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或许是对的,怎么会有这种事?多么可笑啊!一个现实主义的王,做了最理想主义的事,一个欲望构成的人,为了执念忍受痛苦来到人间。怎么说呢,怎么说呢!”羽仍在笑着,我似乎能听出她的不解与愤怒,又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无奈与不解。
忽然,笑声停止了。咒师的身体忽然晃动着,瘫坐在地,紧接着,她又站起来。对着眼前的雕塑扬起了一道风。女皇最后的剪影就此消失,比夏日里逐渐融化的冰更加缺少浪漫,或许这也是这座严肃城邦的特色。
我再次睁眼,看到依旧是王城的门口。不同的是,我记得之前的一切。巡守的人依旧在王城门口,只是有一个人已经打起瞌睡了。
羽正坐在阴凉处乘凉,所以,我可能是被太阳晒醒的。
“你就把我仍在太阳底下暴晒?”我推开她一点,坐在她旁边。
“这样是让你醒来的最快方法了。”她仰面欣赏着天空,白色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
“女皇已经不在了吗?”
“嗯,但是这个国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了,它的运行早就不仰仗一位帝王了,蜘蛛即使离开蛛网的中心,这张网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
或许看我依然很疑惑的样子,羽指了指那座高塔的方向。
“还记得那座塔吗,由记忆堆放的塔,这或许是这位女皇,或者说天使的严谨之处,这些东西足够这些人们生活很久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阳光下,摘下帽子,我感觉她白色的白发似乎要溶解在阳光之下了,有一瞬间,我害怕她也变成女皇临死前那副易碎的模样。
“当他们解构那座塔的时候,他们会创造新的神话,会有不同的解释,或许还会构建不同的派别,他们有些人信奉经典,有些人相信新时代的阐释,有些人则跟随大多数人的声音……无论如何,他们会活下去的,你也一样……”她忽然走进,伸出手递给我一个东西。
我知道,那正是我在找的东西,虽然不确定为什么要找到它,但是当看见它的时候,我只觉得好像瞬间坠入湖水中心的亲切感,那是我要找的东西,仿佛是我本身的构成一样,仿佛是某种美妙的音乐,我会被一个音符牵引着走向下一个音符,于是我就开始行走起来,无论走到哪里去,无论遇到什么人,都已经不可阻挡了。我没有时间纠结会遇到谁,甚至尝试去安排我会遇到什么,这些都太慢了,如果我再为这些事情磨蹭下去,我将永远沉没在这里了,和来自地狱的烈火一起,一边感受痛苦,一边在痛苦中搜寻快乐,反复做着这样没有结果的事。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连同她手中的泪滴,一瞬间,我感觉那似乎不仅是我要寻找的东西,而是我们共同的东西,我要将它拿走吗?
她看着我迟疑的表情,反手将它送到了我手上。
“你……”我想要对她说什么,但却不知我们还能说什么,只是感觉到她就要离开了,有一种悲伤的感觉产生,就如同我因为害怕找不到这件东西时的悲伤一样。
“咒师去哪里了呢?”我问道。
“他回到了地狱,虽然这是这位天使的一次尝试,但是我说过了,这条线路是不会逆转的,虽然他顶着地狱的烈火前来,女皇也短暂地用水将他束缚住了,但他依旧只能继续下坠。这位天使的灵魂也是如此,好在他们似乎都完成了自己的愿望,那么他们或许最后会在虚空相见吧,只是,因为没有记忆而不在存在相识的说法。”
“那么,你要去哪呢?”我问道,握紧手中的泪滴,但似乎渐渐连同我心底的泪滴一并相融了。
“这取决于你……”她说着,渐渐后退,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小心了,我的命,也在你手中了……”她说着,忽然我听到兵刃撕破空气的声音。她的身影瞬间碎裂,一支箭正中我面前的地面。
我朝箭的来向看去,一个人影站在屋檐之上,他放下手中的武器,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向我挥了挥,便瞬间隐去了身影。
我感受到我心底的泪滴仿佛在发热,燃烧着,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为了使它平复下来,我或许也要前往某个燃烧的地方了,而不是等着某些好心人,来为我引路,然后亲手给我冠上“敌人”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