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当,咣当当”绿皮火车节奏欢快而单调。
一节车厢里,临窗而坐一位年纪十七八岁的女孩,一头浓密的秀发在脑后高高束成一个马尾,顺滑蓬松垂在瘦削的肩上,她一只胳膊支在茶几上,单手托腮,安静的面向窗外已有多时。车窗上隐约映出一张五官柔和秀美的瓜子脸。
“雨荷,饿没饿?要不要吃点早饭?”对面一位四十多岁,相貌端庄的女人语气温柔的问。
被唤作雨荷的女孩转过头来,她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嘴唇粉嫩,额前蓬松的刘海下,眉长而清秀,一双杏核眼明亮清澈,眼神里的光透着聪慧,面相和神情与对面说话的女人十分的神似,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或许也不为过。
只见她甜甜一笑,似有些撒娇的说:“妈妈,我没饿。我不是吃过早饭了么,你怎么忘记了?”
“起得那么早,也没见你吃多少饭菜……”中年女人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无尽的疼爱。
女孩莞尔一笑,语气轻柔又道:“妈,我真没饿,要是你饿了,你就先吃吧。”
“妈妈没饿,妈是怕你饿。”
女孩调皮地一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中年女人不禁浅笑。女孩嘴角弯成了月芽,重新将头扭向窗外。
女孩姓林,名雨荷,窗外的一切对她而言是那么美,那么生动有趣,那么令人舒畅和陶醉。
田埂和铁道边,成行排列的大树一个跟着一个向后飞奔,不时发出一声可笑的呼啸。
更可笑的是远处的庄稼:那些顶着尖尖红色小脑袋的细瘦高粱,伸展着无数条绿色手臂,柔软水草一样,向远方的客人飘摇招手的玉米,还有那些齐刷刷足足矮上一截,分辨不清是大豆还是花生的农作物,正进行盛大的狂欢,排山倒海,多米诺骨牌般地次第旋转着。
偶尔忽远忽近冒出黛青色的山,却如狡猾的兔子,一不留神就不见了。远处在田间劳作的农民,身形渺小得如同小人国里的人。忽而有飞翔的小鸟,像不知顾忌嬉戏的孩童,突然闯入视线,旋即倏忽不见了踪影。
“糟了糟了,定是撞上了。”
提心吊胆间,就见小小的身影贴着车窗灵巧地一掠而过。
“算你鸟小命大!”林雨荷眉头舒展开来,双眸熠熠生辉,嘴角弯得更厉害了,此时此刻的她,心情爽朗得多么像窗外羽翼丰满、在碧野蓝天下纵情翱翔的小鸟。
三年来,始终不敢松懈半分与时间赛跑,现在,尘埃落定,终于可以放松一口气了。
“有人么?家里有人么?录取通知书!录取通知书到了!”有人敲门高喊。
有那么一刹那,林雨荷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停顿了。
“你这孩子,都说了你没有问题。”王淑珍坐在椅子上正一针一线缝补漏洞的袜子,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急步出了屋门。
躺在炕上小憩的林卫国立即睁开眼,突然来了精神坐了起来。
“身体不舒服了?你妈咋说你有问题?有病了,可不能硬挺着……”看着林雨荷要走出房间门口,手脚心朝天正盘腿打坐的陈玉清神色有些不淡定的问。
“不是的,姥,是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好事好事啊,我说今早花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原来是报喜来了。”
送信的邮差一身橄榄绿装备,仔细询问了收件人姓名,对照信封上“临江市秀城县莲花湖北街54-6-1”的地址,又仔细核对了一遍门牌号码,这才放心将手中的信封郑重呈递过去。
“恭喜恭喜啊,听名字是女儿吧?有出息,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