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叔出事儿的地方很远,在老熊岭深处的老牯牛山,距离富贵屯儿少说也得有十七八里地。
他要是再搁这儿浪费时间,真要赶不上救田叔了。
好在重生之后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绝对是打螺丝也能打成车间标兵的水平,一路爬坡都不见怎么累。
而且完全没有任何疲惫感和酸痛感,反过来还越走越轻松,肉眼可见的游刃有余。
虽然比不上重生前那副肌肉强壮、线条流畅的躯体,但只要稍加训练,相信不用一年半载,他就能恢复到全盛时期。
……
马灯吱呀摇曳。
灯火昏黄,明灭不定。
进了林区,每走上两三百米,就能在黑漆漆的林子里遇上一大片儿乱葬岗、秃坟包。
以及扎的路边、树旁,到处都是的黄白花圈儿。
阴风一吹,这些破败的花圈,就跟那死人的老脸皮子似的,齐刷刷的哗啦啦直响。
还有那些挂在树枝、树干上,缠满了红线、白线,巴掌大小的竹篮。
一有人从底下经过,就发出令人心惊胆颤、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
别问,问就是里头装着的,都是灰狗子。
胡大伟目不斜视,只管打着马灯往前走。
他脚下踩着的这座山,有个不是特别吉利的名字,唤作死人山。
富贵屯儿这片地儿在建国之前,原来曾经是第一批率先解放的苏区。
后来赶上蒋匪的“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红军人少枪少,只能被迫进行战略转移。
再后来就是蓝衣社别动队和还乡团、保安队等流氓恶棍组织卷土重来。
高喊着“屋换石头人换种”的口号,在富贵屯儿这片土地上到处突突,制造了震惊东北大地,惨无人道的“无人村”案。
那些枉死的尸骨,则被那些人通通丢到了这里曝尸荒野,不准任何人过来收,谁来砍谁。
一直到红军重新打回来,这些孤魂野鬼才得以入土为安。
那些密密麻麻的花圈、纸扎,就是这些年,富贵屯儿的人进山祭拜时留下来的。
……
走出乱葬岗,胡大伟转过身来,朝那片坟地拜了一拜后,方才继续大步往深山里走去。
这是富贵屯儿的规矩。
过死人山乱葬岗,得给几十年前替你们遭了灾的先人行礼,没有香火纸钱,也得拜上一拜。
这可不是“四旧”里的封建迷信。
单纯只是对先人的惋惜。
说也奇怪。
这一拜之后,剩下的路程突然就好走了许多,再也没遇到什么邪性的事儿,一路上出奇的顺利。
月亮这时候也从乌云里钻了出来。
皎洁的月光徐徐洒下,如水银泻地、银霜铺洒,将整片林区照的那叫一个亮亮堂堂。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饶是胡大伟年轻力壮,可这一趟山路马不停蹄的爬坡上来,十几里的山路走完,也把他给累够呛,凉汗出了一脊背又一脊背。
胡大伟大口喘着粗气,仔细打量了几遍周围后,心里也有了几分数。
他现在这个位置,距离田叔出事的地方,应当是已经很近了。
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顺利将其找到。
然而胡大伟气还没喘两口,不远处的山林里,忽的便有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骤然响起!
“嘭!”
那动静,如雷鸣爆裂一般,在群山之间震荡不休,久久不绝!
“坏了!”
胡大伟暗喝一声,撒丫子就往枪声响起的地方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