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波先生過譽了,我只是運氣好而已……」我連忙謙讓幾句,然後惋惜道:「當時我只不過是在魔物身受重傷時補了一劍,還因為我思慮不周,害得一位師伯為保護我而亡。」
「在我們倭國,魔化的動物遍布全國,我們長年與之對抗,也損失過不少的好手,我的二弟次郎,當年就是被魔化白虎所殺死的。」難波太夫嘆道。「魔化動物已是這麼厲害,何況是兩隻奇異的魔物呢?謝非小兄弟不必太自責了,只要好好遵行那位長輩的期昐,就是最好的報答。」
「謝謝難波先生的開解。」我拱手感謝道。
「以我們多年來的研究,倭國的魔化動物如此猖獗,恐怕是因為曾經連年征戰,各處都是屍橫片野,血流成河。當逝者的死氣和怨念,轉化為暗屬的氣息,再感染到動物身上所致。」難波太夫說道。「再加上數百年前被神子消滅的魔王有即將復活之傳聞,相信魔物在倭國的出現,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這個說法雖然是我首次聽到,不過似乎也頗合情理。在我們漢朝裡曾出現魔物的地方,都是在人口密集,戰巿頻繁的大城巿附近。特別是先後出現了兩次魔物的建康,當年蜀漢的劉備和諸葛亮滅了魏國後,舉了全國的兵力和吳國交戰,花了一年時間才迫使孫權舉手投降,當時的戰況自然亦是十分激烈,傷亡慘重。
再談了一會,酒席也是結束的時候了。羽黑流的各人住在徐州城東的大信客棧之中,孫恩、盧帥等人親自送客,也叫了我一同隨行,可惜因為人數眾多,我找不到機會走近杏子身邊。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達了大信客棧,孫恩和難波太夫握手道別後,跟盧帥說了幾句耳邊話。
「你們先回去道觀吧,我跟小循有事要出城一趟,晚一些再回去。」孫恩說罷,便和盧帥往東城門方向去了。
正當我和其餘師兄、師叔們準備回去時,忽然看到杏子從客棧中走了出來。
「喂,謝先生,現在時候還早,你陪我四處走走好嗎?」杏子對我眨一眨眼,俏皮地說道。
杏子居然在這麼多的人前,主動來邀請我?難道因為方鈴跟她說了甚麼嗎?我當然連忙答應她了。
在所有同門羨慕的目光下,我便跟著杏子一起離開了。
一路上,杏子卻似乎頗為警戒,檢查有沒有被人跟蹤著,令我頗感奇怪。我跟著杏子,不知不覺就出了城外了。
「杏子,妳要帶我到哪裡啊?」我忍不住問道。
「剛才,我憑著順風耳的天賦,聽到你們天師和盧循說,跟某人相約了在六合亭,要談論關於你的事情。」杏子神色凝重地說。「我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以前我來找你時出去遊玩時,就察覺常常有人跟蹤著我們,所以這次想帶你親自去看看,到底天師道是否隱藏了甚麼重大的秘密。」
「咦?過去一直也有人跟著我們嗎?為甚麼我不知道的?」我奇道。「是天師派出的人嗎?他為甚麼要這麼做?」
「謝先生,我跟你又不熟,怎知道哪麼多詳情呢?」杏子一邊急步走,一邊嗔道:「我曾試過在我們分別之後,反跟蹤那個跟蹤你的人,看到他大模斯樣的走進道觀大門,肯定是你們天師門人。要不是你武功那麼差,一直沒有發現,我也不用這樣多管閒事了。」
「可是妳還是決定要管了,看來妳也挺關心我的。」我笑道。雖然我也因為孫恩的舉動感到不安,但還是不想放過調侃杏子的機會。
「因……因為你是我在東國最早認識的人嘛……」杏子有點尷尬地說道。「而且我們是來自同一個世界,這只是同鄉之誼而矣!」
杏子說罷便提高了速度,我光是追趕就幾乎用盡了氣力,再顧不上說話了。
奔跑了一會,來到距離六合亭約莫半哩的距離,杏子才停了下來。
「這亭外四周並無遮擋,雖然是晚上,但以天師之能,我們再靠近的話,恐怕會被發現。」杏子皺眉道。「可是這個距離的話,我也無法聽到他們的對話啊!」
我施展了天賦的五感強化,再輔以我的半先天真氣,也不能比杏子聽得更遠,不過倒是勉強能看到跟孫恩他們相約在此的人是誰。
與孫恩他相約密會之人,居然是方大哥的上司,淮揚軍的朱希將軍?他來這裡做甚麼呢?為甚麼不光明正大的到城內天師道的分觀去?
只見他們談了一會,朱希便先行離去了。孫恩似乎正在沉思著,離開亭子,信步走往懸崖的邊沿去,盧帥自然安靜地跟隨著。
我看到他們所站之處,距離我跟杏子初相識見時不遠,便想起一個辦法來。
「杏子,還記得那魔鳥的洞穴嗎?」我輕聲問道。「我們可以從草叢那邊進入,走近懸崖邊去偷聽。」
杏子連忙點頭,我們便往草叢那邊進入,再從洞內的通道,悄悄地走到懸崖邊去。
我們各自運起天賦,隔了一會,孫恩才開始說話了。
「經過多番測試,本來我對謝非已無懷疑。」孫恩有點猶豫地說道。「可是剛才聽了朱希的報告,我卻又擔心起來。」
「我看天師還是過慮了,謝非這個人,以我和詩詩,楊師伯等跟他的相處所知,他確實是一個天性純樸的少年。」盧帥說道。「雖然朱希憑方進所言,在他們初相見之山區,派出數百人搜索了一個月,也遍尋不獲有人居住過的痕跡,不過也可能是謝非他和父親的住處太過隱蔽而已。剛才難波太夫以測謊秘術試驗,不是能証實他所言非虛嗎?」
原來天師道一直對我有所懷疑,還派人調查我的出身來歷。不過這也難怪,因為我的出現和天賦,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嘿!說起來,我最初還以為羽黑流這是前來,是不懷好意的。」孫恩笑道。「我來到徐州,拜訪了他們派來東國潛伏的人,才知道難波太夫這次是借比武較量,想暗中跟我們結盟,一同推翻劉氏的漢朝。」
我望一望杏子,她只是攤一攤手,輕輕的搖頭,示意並不知情。原來天師道果然一直準備發動叛亂,不過掩飾得太好,使我完全沒有察覺。
但他們既疑心我是丞相派來的人,當然要極力在我面前隱瞞了。
也難怪孫恩來到徐州城後,對羽黑流忽然敵意大減,還默許我和杏子來往。
「這確實是天大的良機啊!我們跟荊州的桓氏,雍涼的苻氏有約定,半年後的六月初一,同時起義,並且互不侵犯,誰先攻下洛陽,便是新朝代的王。」盧帥說道。「近年來,苻氏借防備匈奴族為名,大量招兵買馬,囤積糧食,又和北國暗中勾結圖利。而桓氏盤據荊蜀等富裕地區,並取得雲天澤的幫助,更有大司馬桓溫這在朝裡為官的人,他們的聲勢和實力都在長期應付南國海盜的我們之上。」
「沒錯,如我們能得到羽黑流和倭國之助,兩面夾攻,兵力和糧食兵器等都不足為懼了。」孫恩說道。「而且他們所求的三件事,亦不難辦。第一,待事成之後,永久停止向我國的每年朝貢。第二,借助我們天師道創立新朝代之威,迫使倭國的仁德天皇讓位。第三,是要借用謝非到倭國生活兩年。」
借用我到倭國兩年?為甚麼呢?難道是要做人體實驗,嘗試抽取我的聖屬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