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渺其他的法术不如褚渝秋,但是御气飞行却未必比他差到哪儿去。
绕是夜色沉暮,不巧空中又有了点小雨,褚渝秋身影略的又极快,烟渺也还是能够迅速的跟上他,直到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座魔气冲天的大宅子,二人这才停了下来。
烟渺胭红色细软的衣袖和裙摆沾了点湿润的水珠,有些耷拉着,几缕阴冷的风吹来,匾上的悬挂着的红纸灯笼摇晃了几下,好悬要掉下来。
“竟然还有些像闹鬼。”烟渺啧啧道。
褚渝秋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淡声道:“走吧。”
大宅内一切井然有序,院墙内栽满花草树木,花坛里鲜艳的各色花卉齐放。
只是,院子里的花朵虽然开的艳丽,可却透露出几分诡谲。
一股阴森森的寒意迎面扑来。
褚渝秋的眉头蹙了蹙,脚下加快了步伐。
两人走了约莫三分钟的路程,前方的景象终于出现了变化,院子的尽头,有一排高高的黑塔,塔尖上挂满了白布。
烟渺收敛了漫不经心的态度,望着白布,神色难测。
“褚渝秋。”烟渺声音极轻的开口。
烟渺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渌水,声线听上去竟还有几分玩笑的意味,“我们方才在外面看这座宅子,范围有这么大吗。”
大到将一排排的黑塔全部藏匿于此,也无人发觉。
褚渝秋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能够掩人耳目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阵法,在他们走进大门的第一步,就已然入了阵。
褚渝秋眼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烟渺开了口:“褚渝秋,你有几成把握我们能够安全出去。”
天阙嗡鸣,吵的人心神不宁。
褚渝秋静静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没作回答。
半晌,褚渝秋不重不轻的攥了攥手,声音清朗如涓涓细流:“.......不论什么东西,杀了便是。”
手中之剑,锋芒毕露,寒意涌动。
烟渺轻哼一声,随后懒洋洋的指使着褚渝秋:“塔前好像写了什么,你去看看。”
黑如点墨的塔身前有一排鲜红的字,即使是在黑夜当中,也能一眼注意到。
褚渝秋面无表情,向着塔前走去,上面的字鲜红,被刻意隐藏着,只有走的近了才看得出来到底是什么。
目光在那一行字上停留片刻,随后又扫过周围一圈,神色平静。
“冤魂野鬼,入塔寻仇。”
血淋淋的大字蜿蜒滴落,牢牢占据人的视线。
褚渝秋脸色不变,血腥气争先恐后的钻入鼻腔。
是人血。
也是褚渝秋,换另一个人来,遇见这种情况早就心神不定了。
剑锋出鞘,凌厉的剑气激荡而出,将那行鲜血淋漓的字绞得粉碎。
褚渝秋收回剑,神色平静,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抬步向烟渺走去。
烟渺蹙了蹙眉:“你刚刚拔剑做什么?”
褚渝秋眼睑微垂,掩去了眸中所有情绪,“处理了一些脏东西。”
烟渺也不再多问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塔前写了什么?”烟渺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方向。
褚渝秋轻飘飘的提剑迈步,“进塔。”
烟渺眉梢一挑,跟后就走了进去。
两人一脚踏入塔内,身形顿时消失不见,只余下一阵风,轻飘飘的吹过,带起地上一片沙尘。
——
四周灰尘四起,刺鼻的气味直往鼻腔里钻,熏得人头脑发昏,险些喘不上气来。
烟渺眯着眼,眼前灰蒙蒙一片,入眼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死寂,伸手不见五指,宛如人间地狱。
在几近失明的黑暗中,烟渺有些迟疑的开口:“褚渝秋?”
褚渝秋原想不答,却又不合时宜的想到在山洞中,烟渺脖子上刺目的鲜红。
“……嗯。”
褚渝秋轻轻叹了口气,不带感情的嗯了一声。
烟渺靠着声音的来源,慢吞吞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试探过去,轻轻攥住了柔软的布料,和冰凉的触感。
那是褚渝秋的护腕。
烟渺松了口气,语气轻快:“你可要抓紧啦,到时候走散了可就不好了。”
等了半天,才听到身前人低声嗯了一声。
褚渝秋在烟渺伸手之时,动作顿了下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烟渺扶着他的手腕。
褚渝秋修为高,他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法子能避开这种局面,驱散黑暗,但鬼迷心窍的,褚渝秋沉默了。
隔着布料,褚渝秋左手僵的不成样子,要是让他那不正经的师傅知道了,免不了要被骂上几句没出息。
二人并肩走着,周围依旧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回应,只能听到彼此呼吸声和脚步声,愈发显得诡异可怖。
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仿佛置身于血海之中,令人作呕。
感觉到手腕上的重量,褚渝秋顺着手臂向下看去,发现烟渺纤细修长的手指正死死攥着自己护腕,指节泛白。
眼睫微颤,手中天阙微微出鞘,剑锋寒芒闪烁,带来一阵凛冽杀意,驱散了周围所有黑暗。
烟渺的双眼因为突然而来的光亮不适的眯了眯眼,待缓过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双眸微微睁大。
无数森森白骨,如同一座座巨大的墓碑,立在脚下,阴森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