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伟满脸不甘地松开了紧揪着孙维新衣领的手,但他的双眼仍像钉子般死死钉住对方。
“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聂警官。“孙维新的声音沙哑低沉,宛如具有某种魔力一般,“我确实罪大恶极,但这一切难道全都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吗?你是否还记得,当年在那漆黑幽深的山洞里,你曾对我说过些什么?“
孙维新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悠然地落在聂大伟身上,仿佛刚才与他激烈争执、甚至差点动手的人并非对方。此刻,天空中正飘洒着蒙蒙细雨,丝丝凉意扑面而来。
聂大伟孤零零地伫立在南山精神病院一楼宽敞的大厅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令他耗费无数心血、历经整整三年艰难追捕方才成功定罪入狱的男人,如此轻易地获得自由。尽管孙维新已在这所精神病院中度过漫长的十年岁月,但这丝毫不能抹去他曾经犯下的深重罪孽。
聂大伟心中充满了愤恨和无奈,他实在难以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然而现实就是这般残酷无情,无论他有多么不甘,又能如何呢?
就在孙维新踏上车门、钻进那辆白色本田商务车的一刹那,他突然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宛如恶魔般诡异而阴森的笑容。这一笑,恰好与聂大伟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由于长期被困在精神病院里,孙维新的脸色异常苍白,毫无血色可言;再加上那张满是邪恶的脸,使得聂大伟立刻明白——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改变!恶魔永远不会因为被囚禁而选择悔过自新,相反,他们只会变得越发难以驯化。
“我靠!干脆一枪毙了他得了!“聂大伟心中的紧张情绪终于到达临界点,再也无法抑制下去。他怒不可遏地伸手摸向腰间的配枪,准备当场将孙维新击毙。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刘凯察觉到情况不对劲,迅速出手死死抱住聂大伟。同时,他用尽全身力气去抢夺聂大伟手中的枪支,并成功地把它夺了下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聂大伟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尽管在来时,他曾对刘凯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此刻,当他亲眼目睹那个恶魔在自己眼前离去时,所有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想起了那些惨遭杀害的人们,想起了那些离奇失踪的身影,更想起了那些在矿难中失去生命的无辜矿工。每一张死者的面孔、每一双悲痛欲绝的家属的眼睛,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这些记忆如同梦魇一般缠绕着他,让他每每在深夜被噩梦惊醒。
“啊!啊啊啊啊啊!“聂大伟大声嘶吼着,双膝跪地,用尽全身力气猛砸那坚硬的水泥地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释放内心燃烧的怒火,一直到,他的手在地面上留下红色的血迹,一旁的刘凯,冲忙上前去,试图劝阻这位情绪激动的前辈。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和年轻的警察,刘凯对于过去三十年间所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他明白聂大伟此时的痛苦与无奈,因为他也曾亲身经历过无数次眼睁睁看着恶徒逍遥法外的场景。从儿时懵懂无知,到如今肩负起维护正义的责任,这种无力感始终伴随着他。
回去的路上,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不一会儿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车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刘凯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聂大伟则默默凝视着窗外的雨幕,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雨水,回到了刚才那个令人心悸的场景——漆黑幽深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