胄就这样走到了门外，但人都站在门口了，方才觉得，自己怎么把风临一个人扔在里面就出来了？

他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妥，转身就要再进去，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卞玉京说：“此时再入，不妥、不雅、不君子。”

“我只是忽然想到，不过是洗澡上药而已，可以等风临醒了自己来。”胄说着就要推开卞玉京的手。

“你觉得她能自己醒来吗？我虽不知她受的是什么伤，却很清楚，能让她昏迷不醒的伤，一定不好治。”

“那个人就能治好她的伤？这连木知都做不到。”

“是风临选择的他。”

“他到底是什么人？”胄从未听说过黄城之内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是玄阳选择的他，我只负责无条件相信我东家的选择。”卞玉京似有所指。

“我知道了。”胄听明白了卞玉京的暗示。

“你也该洗洗澡、疗疗伤。”卞玉京用手帕掩住了鼻子。

胄一路赶来，一身血腥之气再加上奔跑而出的一身汗，在外面还没注意，现下在这干净整洁的玉京楼，的确不太好闻。

“没有一个姑娘喜欢自己有味道，我相信风临也是这样。”卞玉京说。

胄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头上拔下那支笔刃，说：“此物多谢玉京姑娘，我欠你一个恩情。”

“都是东家的命令，你不欠我人情，我也从不缺人情。”卞玉京微笑道，说罢伸手指向一个方向：“那里已经为你备好了汤泉和药品，请自便。”

“多谢。”胄低声领谢，人却未动。

“放心，这里很安全。”卞玉京说：“就算外面要攻打这里，也需要时间，而且有那个人在，应该没人能伤得了风临。”

胄看了一眼汤泉的方向，很近，而且只有一条帘子，还可以观察到这边的情况，一旦有任何声音，他可以即刻赶到，便走了过去。

卞玉京依旧守在这个门口，门内隔音很好，除非里面传唤，否则她无法窥听到任何声音。但她的耳边却传来了水声，抬头一看，轻风吹过，卷起了纱帘，她便看到了一个疤痕交错的后背，不觉间露出一丝敬意。

……

……

顶楼包间之内，有潺潺水流声，风临昏睡着，泡在了一个洒满了各类圣药的汤池里，汤池是深色的，露出了白皙的肩膀，上面的红色伤痕显得格外刺眼。她的胸口只系着一个黑纱肚兜，或者说，那也不是一个肚兜，只是一块看起来色泽有些不一样的帕子。

如果胄在这里，一定能认出那就是风临在地牢内忽然从胸口掏出来的用来擦拭汗珠的东西，也一定能想到，那就是风临抹除掉一切打通空间的神器。

墨生正拿着一把梳子为她梳理如瀑长发，清明的眼中一片怜惜。

也不知道这汤池中到底加了什么，风临泡在里面神色时而痛苦，时而舒适。

忽地，她睁开了眼睛，对眼前的一切赶到无比陌生，但敏锐的反应速度立刻让她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

她几乎是在意识清醒的同时，就要对身后发动攻击，却也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力气，甚至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不要慌，是我。”墨生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你现在动不了，不过请相信我，我会帮你恢复。”

“我……”风临发现，自己连说句话都仿佛要掏空身体一般。

“你被画笔所伤，阴墨虽然帮你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但二者相抗，摧毁了你的经脉。你的残余内力在体力肆虐，只会进一步加重你的伤势，所以我在帮你散功，你才会失去所有力气。”墨生耐心地解释道。

“散功？”风临的语气难得有了一丝脆弱的情绪。

“散了才能重聚，相信我。”墨生的声音很温暖，很有力量。

风临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连动都动不了，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丝难过的气息。

只是一瞬间，风临觉得自己变得空前弱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倚靠。

“还从未见过你这么脆弱的样子。”墨生轻声笑了。

“哼！”风临这时也没有力气骂人，只是哼了一声。

但或许是墨生的调侃让她暂时从无助中走了出来，这时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这是赤裸裸地泡在水里，就穿了一个肚兜？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墨生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衣、衣服……”风临虽只磕磕绊绊说了这几个字，但墨生立刻就明白了。

“衣服是我脱的，但我没有看，也不需要看。”墨生坐在一边，看着风临的眼睛，真诚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