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从青葵园出来后,黄卫便一声不发地跟在了她的身边,在黄卫的身后,则站着更多的亲卫,为首的正是敖英。
“我还以为你要婆婆妈妈地劝我一场呢?”黄裳玩笑道。
但黄卫却没有回话,这不像他,只有一种解释,便是他真的生气了。
黄卫沉默着,里面那家伙可是能从天狼手下活下来的人,不论他到底与天狼什么关系,都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刚刚与黄裳那么近的距离,万一真的动手,自己又有多大把握救下黄裳?
“卫兄,真生气了?”黄裳难得露出一副小女儿情态。
“我只是气我自己,怕我有一天保护不了你。”黄卫说。
“没什么好气的,只有自己可以保护自己。”黄裳说着往回看,看向敖英,问:“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回黄主,末将认为,此人无论是智谋还是身手,都不弱于末将见过的任何一个人。”敖英恭谨回答道。
“所以这样的人,该为我所用才是。”黄裳微笑道。
黄卫只是在心中轻叹一声,回头看向了青葵园,只见那里的灯火忽隐忽现,晦暗难明。
……
……
玄宫今日有客,一袭白衣,来势汹汹。
“玄阳呢?叫他滚出来!”白家家主白梧面色阴沉,拿着一根血红色的鞭子站在门口。
出来迎接的是玄隆,只见他面上带着一份恰到好处的笑容来到门前,“玄阳公子已被家主禁闭,白主既要见他,里面请。”
“禁闭?姐夫未免太护短了一些,破晓巷劫掠女子,他才是主谋,一场禁闭就算完了?”白梧冷嘲热讽道。
“所以玄宫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家主有命,玄阳随任凭白主处置。”玄隆彬彬有礼地再度邀请白梧进去。
“隆哥哥,我不想为难你,但你知道我真正计较的是什么。”白梧气鼓鼓地看向玄隆。
哪怕做了白主,白梧也始终是这个性子,这一声称呼倒是仿佛回到了从前。
说起来,这些黄城内的神族子弟们,早就相依相伴地生活了不知千载万载。
“玄阳一直是这般孩子心性,磨砺一番,会改的。若是他做错了什么,白主也不必宽待他,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处置不了,自有家主处置。”玄隆带着白梧,一边向里走着,一边出声安慰道。
“你知道的,黄城内玄氏神族千百人,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他玄阳,多少年了,他若能改,早就改了。”白梧今日像是非要讨个说法。
“对啊,我要能改,早就改了。”一个颇为无赖的声音从墙头传来,玄阳正懒洋洋地躺在自己宫院的墙头上。
白梧毫不客气地一鞭子就抽了过去,玄阳嗖的一下从墙头跳入了院墙内,白梧紧随其后追了进去。
玄隆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了玄殷的书房。他们自己的事情,终究需要自己处理。
白家需要和玄家联姻,白家在神族中的地位主要靠其背后的生意,而这些年黄城内外有太多的生意都被玄家所掌控。上一代白主在丛冢之乱死后,白家就交给了白梧,可她在做生意方面确实手段有限,一方面依靠着黄裳帮衬,一方面靠着族人掌控。说到底,白家缺少一个真正的大掌柜。
偏偏明里暗里抢了白家生意的是玄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玄殷管理有方,但只有真正知晓人情的人才清楚,玄殷很少过问生意之事,这些事也没有交给他最信任的手下玄隆,打理这一切的,恰恰的人前纨绔——玄阳。
“追来追去,白梧,你不累吗?我累了。”玄阳单手撑着一棵大树,有些气喘,有些烦躁。
“玄阳,拿贫民女子炼药,如此残忍的事情,你怎么做得出来?”白梧气得有些颤抖。
“知道你为何做不好白家的生意么?因为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你觉得你有多善良、多干净?你瞧瞧,你的浑身上下穿的戴的,哪一个不是民脂民膏?一边盘剥着百姓血汗,一边又想喊着爱民亲民,我说白主,你觉得自己能成吗?”玄阳颇为挑衅。
“你不过是个巧言令色的无耻之徒,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那你以为我想和你联姻么?我不是没找过黄主,也不是没找过大哥,你也找过对吧?你身为白主都掌控不了自己的婚姻,又有什么资格来这里找我撒气呢?”
“玄宫上下,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巧了,我也不喜欢你。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你别管我的闲事,我也自然不会去关心你做什么。白梧,你我相安无事,共谋利益就是最好的选择。”
“与你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合作?哼。”
“我的确不是好人,但我没有装好人。你觉得你最钦佩的黄主姐姐比我干净多少?你最尊敬的丹主哥哥又比我干净多少?说起来倒是有意思,如今的几大家主里,就属你最没脑子,否则也用不上来和我联姻了。”
“你!”白梧挥起鞭子就朝着玄阳抽了过去,却被玄阳稳稳地攥在了手里,随手一拉,白梧便一个控制不住,被他卷进了怀里。
玄阳打量着白梧的脸,甚是无礼,啧啧称叹:“到底是墨神亲自赐下的脸庞,就不是现世神族能画出来的胭脂俗粉。”
黄裳很美,美得让人不可逼视;而白梧则是另一种美,一张娃娃脸上,无论喜怒娇嗔,都让人心生怜惜。
这时的美人怒目圆瞪,挣扎着就甩开他,玄阳嗤笑一声,说:“但我对你这样的的确没什么兴趣,你爱干什么干什么便是。”
“无耻!”白梧气得面色通红,最终只挤出这两个字,便小跑着转身离开了。
“我何曾要过脸。”玄阳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
白梧哭着离开了,玄隆请示玄殷这该如何是好,毕竟对方的身份在那里,那可是白主啊!
“我们真不做点儿什么吗?”玄隆问。
“如果白梧能取消联姻,自然便解决了问题;如果不能,那便是他们两个的问题,谁也帮不了。”玄殷顿了顿又说:“况且这丫头心高气傲,未必想要我们援手。”
“那真的不教训一下玄阳?”玄隆说。
“看看这偌大的黄城,你觉得犯错的真的是我们的弟弟吗?”
“谁不知道,玄主偏心得很。”
“不偏心自己人,难道还偏心外人?”玄殷似笑非笑。
“要出门?”
“对,去审刑院,见一见黄寅,刚得到消息,他醒了。”
……
……
白梧刚跑出去没多远,忽然前方被人迎面拦住了,来者竟然是飞虎:“末将参见白主。”
白梧立刻端正自己的身姿,平复了一下心情,问:“何事?”
“启禀白主,末将此来,一是黄主有请;二是致歉。”
“为了那个刺杀宁老大的女使?”
“是,近日末将奉命暗查,那女使确实出自白宫,在您的身边伺候过,故暗中探查了您身边的随侍人员。”飞虎说。
“事你都做了,还道什么歉?暗查就暗查,如今说出来给我添堵吗?”白梧今日本就心情不好,这时心情更加不好了。
“只是末将查到,那女使最早在您身边的白药总管手下侍奉,但如今白药总管不知在何处做生意,末将请您指点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