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的讽刺,带来的也是毫无征兆的,愤然的离开,男人还没全站起来身体就背过去,三部并两步出门。“砰!”,那扇门几乎受不住了。
泰秀丽知道他只是出了门,但没离开,那气急败坏的脚步声一关上门就停下了。她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是有了独立的空间,自然而然安分起来。她在想,刚才奚落男人的话过分吗?很快就得出了答案,一点都不过分。虚情假意的柔情只会让人挣扎其中,倒不如像他婆家一样狠厉干脆,一下把她踢出家门,倒也省了她每天都要面对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实。只是,她应该要自己走,而不是等撕破脸了被赶出来。她以前不懂事,不够自私自利,遭了太多罪。现在早已不是当初,若是勉强接受男人的虚情,倒是真把她自己给作践了。
泰秀丽刚把自己的思路梳理完毕,门又打开了,男人摆着一副老实人的脸、有气无力,耷拉着脚步坐回到床边的凳子上。泰秀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毫不客气地说:“你怎么还不走,死缠烂打就没意思了!我现在只是身体没法动弹需要你帮忙。等我好了,我会去赚钱来还你的,只怕你到时候又觉得被侮辱。”
男人苦笑:“我知道你的事,原本以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没想无意间加剧了你的痛苦。”
“你,我不痛苦!”泰秀丽把眼睛放了下来,近乎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会明白呢?”又用手推他,指着门口:“你赶紧出去,把门关上,别让我看到你。”
“我真有那么贱吗?”男人邹眉头,一副一无所知的疑惑脸,“你三番两次骂我,我也是有脾气的。”却是用没有问号、没有感叹号的近乎温柔地气话,说着说着,他自己也是笑了,“好好,我现在就走。”
泰秀丽却是被他狡黠的笑声吸引了,小心地看着他。只见男人走到门边上,却是顺手把门硬生生地从门框上抠下来,扔出去。然后回过身来,贱贱笑着脸,有滑稽的喜剧演员扎实的笑功:“门关不上咯!”
无奈,泰秀丽深深呼吸,吐了一口气,便又看到男人笑嘻嘻地进来了,又坐到他的凳子上,她自己好像是关在牢笼里,只能睁眼闭眼看他来去自如。男人脸上的笑容却是停不下来了,把一张老脸全压下来,摊着手说:“这地方很偏僻,真没好地方可以去。这里是恶鬼道,西凉和魏国犯了罪的人不是流放就是逃到这里,你一出去都是强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好似最后的通牒,却是少了很多气势。
“反正刚才我的事还没说完,现在也是闲得无聊,要不你帮我分析分析,我为什么会被拒绝?”泰秀丽听了又是笑话他:“你还真是执着。”男人简单回应:“或许真就跟你说的一样,我就是贱,死也想死个明白。”泰秀丽道:“很可惜,可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你也不需要明白。”
一再被拒绝,男人停下口来,好似他终于理解了那句话——“女人是复杂的动物”。他知道不要在女友面前提起前女友的事,可他现在只想向泰秀丽求证一点点她的看法,却是在她面前提起另一个女人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来来去去,心里反复想表达的东西越来越滞塞,很不畅快。又不得不说出来,如一直攥着的拳头,太久了,掌心就要闷热,就要出汗,最后还是要张开来。终于跟泰秀丽坦白:“你说地对,我是虚伪,我就是贱。但我是真心过意不去,总想要做些什么,弥补些什么。”
“你真的没必要这样讨好我。不值得。”
“那怎样才值得?不值得就不去做吗?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无论怎样我都要抱着她离开。”男人紧紧握着拳头,全是激动的语气,恨不得把泰秀丽的心挖出来,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要星星,那也好办啊,关键是她一副无所无求的样子,真是无从下手。便又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许我可以帮你。”
“没有。”泰秀丽拒绝了他。
“真没有吗?你知道你昏迷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吗?你一直念念叨叨,要活下去。”男人边说边打量泰秀丽,见她没过激反应才继续说:“你还提到你爸、你哥。”
泰秀丽点头:“我爸叮嘱我哥:‘把泰家的锻造技术传下去。’我爸就死了。我哥也跟我说:‘要把泰家的技艺传下去。’然后我哥也死了。你说,我会不会也死?”说完又是轻轻地冷笑一声,尽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