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偏居深山脚下,由几汪水池连城的湖泊,叫作“水云台”。依水而立,榜山而眠,“落霞与孤鹜气氛,秋水长天共一色”,有其中几分神韵。清水涟漪,风云绘画,到了傍晚红日和云霞都压低到湖面上的时候,如梦如幻,水高云低睡鸳鸯。
孟蝶的身体还有些热但已经不再会出汗,已是午后。又有风来,带来湖泊清新的水气,人心旷神怡,适合神仙畅饮酣醉,人逢喜事精神爽。
孟蝶循着水气的方向看,找到一个静卧着的茅草屋。深山野林中一眼便能找到,跟深山野林不搭调,在荒草杂树中被隔开来,修整的很干净。屋前屋后,铺了碎石子;院子地面上修整干净,风过无尘;盖在屋顶上的层层茅草是新的,绿色干了未褪。在蛮荒的包围之中,显得出主人的勤劳。用青竹做的门,竹条精细无缝编排,帘幕半掩,风铃悦耳之声时时透出。
又有琴音传来,断沉哑然、生涩锈断,但还能断定是古木上琴弦的振跃。孟蝶知琴,没准就是家传的那把“焦尾琴”,说道:“屋里的应该是姑姑。”
“这条小路顺着山坡弯弯曲曲,走过去还要费些时间,不如我带你直接飞下去。”舟悟涯便抓起孟蝶,踩过荒杂的草木,三两步跳进院子。
“叔叔,你着急了!”
孟蝶上前敲门:“姑姑!姑姑!”兴奋回荡山间,不时有惊鸟飞走。
屋里马上有了动静,拐杖木头撞地板的走动声,过一会门才开。是个女人,姿态丰腴,面色红润,和齐整的茅草屋搭调。唯一不足,她一条腿坏了,瘸了,拄着拐杖拖着,开门对她而言有些费力。
门一开,看到了身材高大魁梧的舟悟涯,女人面露喜色,“你来了,舟悟涯!”又看到边上十八岁的青年孟蝶,上下打量,一下不认得,但那几声姑姑叫得很亲切,万份惊喜。
孟蝶让她看,毫无遮挡地露出大大的笑容让她看,眼睛闪烁,希望她快猜出来。女子觉得他是记忆里的人,记忆一瞬间熟悉起来。唯一不熟悉的是刚才孟蝶在门口呼喊的嗓音,孟蝶成熟的嗓音没有在她脑子里出现过。一下子涌上莫名熟悉的热泪,天降福运的呼喊:“是孟蝶?”“是孟蝶呀!”
“姑姑是我!”
这个女人就是孟家三兄妹,孟云、孟岳、孟雪中,最小的妹妹,孟蝶亲姑姑。主人欢喜地邀请他们进屋,要他们坐下,要他们把包袱都放下,赶紧去厨房端来茶水。
孟蝶细环视这个茅草小屋,外头院子修整地齐整,里边也是干干净净,有好些孟雪喜欢的饰物。门口挂着的风铃,风铃挺干净的,刚擦拭不久;数串小巧的纸鹤挂在墙上,把它们串起来挂墙上的线是红色的;唯独没有宠物,这年头女孩都得养只小猫或者小狗,不过这个茅草屋可禁不起它们的挥霍。东西一应俱全,像极了孟雪在正法山庄生活时候的布置。地上铺上了石砖,窗口上和屋子角落里还有不少花草盆栽,旁边有浇水的壶,里面还有新鲜的水。花草叶子干净,绿油油的。
孟蝶心想:姑姑一条腿坏了,很多事都做不来。房屋布置得很好,看来姑丈玉清隐很上心。
“你觉得这房子怎样?”舟悟涯问孟蝶。
“跟家里姑姑的房间差不多。刚才在外面看,我觉得小,进来就觉得宽敞了,心里变舒服了。”
“我也觉得这里好。”
不过一会,孟雪端出来两大杯饮料。孟蝶随手拿起一杯,刚喝一口,忍不住吐出来:“好酸!”
“孟蝶,你拿错了。这是给舟悟涯准备的冰镇酸梅汤。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给你做的是绿豆汤。”孟雪笑道。
“姑姑还记得我喜欢吃绿豆汤?”
“记得。怎样,合你胃口吗?”
“很好吃。不过姑姑不应该做绿豆汤,要做红豆汤才好。”
“为什么?”
“姑姑应该听过,‘梨’就是离。绿豆汤跟这个差不多,有个‘离’字,我就觉得不好。要作红豆汤,还养颜美容呢。”
“好好好,晚点给你作红豆汤。”孟雪笑了起来。
孟蝶对刚才听到的琴音孜孜不忘,问过孟雪就进屋去看琴,留舟悟涯和孟雪两人在外面。
“孟蝶话这么多,舟悟涯是你教的吗?”孟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