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左一步右一步，手里摸着那十两银子，却不敢花。

从身上搜出几文钱，买了两个馒头充饥，二三十里的路，直到傍晚才挨到小桑村。

这个村庄以养蚕为生，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之前，这里住着六七百口人，如今却是凄凄惨惨，就连村口的狗，对他叫的也没以前那么勤快。

周游走进村庄，村民见他晃悠悠孤身回村，却不见了带出去的周小小，谁知道被他弄去哪里卖掉了？都在背后指指点点骂他畜生。

周游并不在意，反正以前那些偷鸡摸狗，欺压老幼的事，与他无关，随别人怎么去看吧，他也无心去争辩。

周大的家在村东头靠山坳的地方，东拉西扯座落着五六户人家，相邻的只有一户，住着个叫桃花的小寡妇，他老公去年春天上山打猎，再没有回来，有人说是被老虎豺狼吃了，也有说是被妖魔鬼怪抓走了，总之村里组织人手上山找了两回，始终尸骨不见。

此时正值傍晚，那小寡妇正在棚下生火做饭，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嘻嘻哈哈围着炉灶打转。

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还不会分善恶，见着周游从门前经过，便依吖依吖乱叫。

那小寡妇抬头一看，见着是周大这个泼皮，脸色顿变，随即便一把揽住那小孩，抱起来往屋里走，忽又回头看了一眼，猛地啐出一口：“这个畜生，你妹妹被你弄哪去了？”

在周游脑海中的记忆瞬间又被激活，浮想起曾经夜里偷偷潜在人家屋后看她洗澡的不堪往事，脸上不禁一红，木讷的叫了声：“桃花嫂，你好！”

桃花嫂虽然是农村妇女，相貌还算清秀，因常年在家养蚕纺丝，所以皮肤白皙，身形丰腴，自他老公贵根不知下落后，成了村中不少光棍混混的踹门对象。

周大一家与之相邻，他爹娘在时，周大还是有所忌惮，明面上并不敢做的太出格，反倒替她挡去不少灾殃。

桃花嫂听到对方叫自己，吃了一惊，这混账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变得彬彬有礼，顿时起了疑心，不知他又打什么歪主意。

“你妹妹呢？你把她卖哪去了？”

她曾听周大时不时囔囔着要卖掉周小小，现在果然不见周小小回来，是以不加怀疑就知道周小小肯定是被他卖了。

“她在镇上王大富的医馆打工！”

“长工还是短工？你这天杀的，你怎么这么狠心，她可是你亲妹妹，你娘死的时候，一双眼始终闭不上，就是知道你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你可真做出来了，你说，卖了几两银子？”

“我家的事，不要你管！”

周游见对方把自己污蔑成拐卖亲妹妹的混蛋，心里也有委屈，便没好气回了一句，再不加理会桃花嫂在后面骂骂咧咧，说完就往自家走了。

虽然这个家破旧的有些寒碜，总算锅碗瓢盆还算齐全，他解下药包，共有六份，按常识一包一副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这些小事周游还是能应付得过来。

他拆了一副药，发现里面用油纸包裹着两个葱饼，自然是周小小舍不得吃，特意给他留的。

周游吃了一口，眼泪掉在饼上，又咸又苦。

“妹妹啊，哥哥上辈子亏欠你了，等我病好了，我就来接你！”

周游吃了一个，把剩下那个又用油纸仔仔细细包裹起来，揣进怀里。

他必须完全接受现在这个身份，否则，又该何去何从？

他走了一天的路，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一边生火煎药，一边在那打盹。

......

药罐咕噜噜响了半天，周游已经在柴堆里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屁股被人踹了几脚，睁眼一看，见桃花嫂端着一个碗站在面前，碗中热气腾腾，药罐的盖子已经打开。

“桃花嫂！你怎么来了？”

周游连忙坐起，这一躺，只觉腰酸背疼。

桃花嫂笑盈盈看着他，把碗递到跟前：“你这一睡，药都快煎糊了，快点喝吧！”

周游感觉她话中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伸手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药一入口，却感觉不到任何苦味，只是胸中涌起一股热流，顿时游走周身。

“这药，好厉害！从没喝过劲这么大的中药！”

“好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