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看穿她伺机欲逃的心思,索性敞开道:“省得琢磨,这里就我一人,想打想逃都随你,只是他知道你不愿见他,指不定怎么伤心难过啊,到是你周围那些杂鱼虾蛄或会殃及。”
“你们盯上我多久了?”面对此人威胁,千影内心一顿,脚上似铅沉,定在原地难移。
“三五日而已,失物召回还是下了一些功夫的。”
此三言两语,就令她斗心全无,只教人无趣。
真如主人预见的如出一辙,当是克星驾到,一准拿捏!
他再躬身撇手作请,“那就请姑娘趋步对门了。”
此时街巷空荡竟无一人,千影瞥向对门,两盏分别写着花笺与酒肆的红色番灯悬在门檐两侧,孤零零的打转。
她快步走去,自是厌人押挟,临了一把推开那虚掩的两扇门扉,身后的人紧跟着掩上门却并不上前,只看着她走上木梯。
楼中寂静,烛火点的通明照彻,她停步惆怅,两丈外,月窗前的青碧色身影转身扬笑,施朗无比,朝她过目。
“别来无恙,影子,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千影姐姐了呢!”
“小人见过王爷。”千影怯步,定身告手一敬,她怎不知此人看似云淡风轻人畜无害,实是诡计深埋,心狠手辣。
“这小镇淳朴幽僻,闲时花落,坐看云起,你到会择地方!”他也不走近,只视线扫过她的周身上下,最后定在她微醺的脸上。
而她此时尚能自持自若,冷如寒冰疏远的样子令他嘴角微勾。
她思虑片刻,告起手,垂目恳切,“小人胆小怕事,担不起王爷寄望,很怕事未成小命就呜呼哀哉不说,更怕连累王爷,就恳请王爷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
“扮猪食虎啊,萧冰玉到死都想不到会折你手里,当初的千影姑娘深谙其道,会得很!心机狡诈之余那魅惑人的本事让本王都差点着了你的道呢!”
他兀自倒了两杯酒,抬眼看她依旧立在原地警惕着周遭包括他。
“怎么,很怕我吗?这么见外,与其处处留心,不如我们边喝边聊,正所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嘛?”他在桌前坐下,那一桌饭菜甚是丰富。
他执起筷子夹了两样,在口中惬意品道:“嗯,找了很久,这家店据说最地道,因此让雾鬼安排了下来,今夜全店上下没有外人,你放心吧。”
千影眼见如此,挪动步子,保持距离,撇开圆墩在他对面坐下。
她不动筷子,也不喝一滴酒,只是静观其变。
片刻假意打了个饱嗝,留意其神色。
“诶呀,酒菜我之前有吃过了,并不饿。倒是不知王爷远赴千里,浅尝述怀,可是这荒野黍酒怎能跟蛇蝎蛊毒相比,怎么着都不来劲啊!”
他撂手一阵窃笑,对她的暗讽似乎不以为意,脸上反而漾起沉醉之色,放下酒杯感慨,“昨日时光不过弹指,你我竟如此生份,抛开那些权宜筹谋,当真就无半分情谊?”
她眼眸一抬清澈若水,面对他狎昵的论调,面上狡黠一笑心底却不是滋味,便回去,“小人只是认清现实而已,多少能力喝多少酒,偏安一隅才是我的初衷。”
“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给予我最大报复与打击的还是王爷啊,你就是我的报应!说吧,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他沉静端坐,轻晃杯中涟漪,亦是心照不宣,酒映眼眸越邃,仰面饮尽一杯,辛烈如刀尖过喉。
“影子,我说过你是我感兴趣的东西,唯此我就不可能放任你不管。”
千影瞥见那捏着酒盅的手间指骨分明,那声调亦沉之又沉。
她已哑然失笑,昨日种种苦海暗涌,旧伤难平,“呵呵,岂说一件东西,世间奇珍异宝不计其数,王爷何不开阔眼界,放大格局。”
“既是天潢贵胄,又何必蝇营狗苟投泥自溺。”
说完她端起酒壶,往他杯中续了一杯,娓娓一叹:“过往之事犹如刍狗啮齿,尘埃滚滚之间,究竟是条黑狗白狗用得着计较吗。”
她故作不解,眉眼儿弯起,意在指代。
此刻那俊脸笑意虚浮,将酒杯置于唇畔,她自撇手请他喝下,下一瞬对面灼灼目光忽而冷若冰霜,杯中涟漪倾若长河,她只侧身一避,右手一勾刚巧抓住那飞来的瓷盅。
她无疑激怒了他,但她却越说越勇,暗暗一爽,继而顺势起身道:“王爷生气了吗?”
“你看我们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也不见得活的多畅快,整日盘算毒计,这样的人生看什么都阴暗无比,只让人避之不及。”
她且将杯子往桌上一搁,转身从袖里拿出一绫丝绢抹去手上溅到的酒水,即感身后凌厉肃杀之气,她面色一凝,可知冲突无法避免,不若反身迎击。
身如燕轻盈一避,脚尖挑过去一条长凳阻他来路,他悬步飞夺,纵的抓上她右肩,她反身挑开却被他扣住右臂,直往那一排屏风撞去,噼啪做响横七竖八。
她暗暗痛恨,却又无可奈何,没有悬念她依旧不是他的对手,一招已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