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但旧事暂不再提,说回今朝。
仍是上午11时左右,还在千候墓陵园内的这场渡魂祭礼上,按说佟烨在那块六轮锥纹印上,已经踏了50分钟的六萦花旋步了,那他到底撞没撞上大机缘?点亮了玄脉上那颗金色的小印果没有?
都说是千万分之一的机缘啦!跟买彩票差不多的概率,哪儿那么容易就中头奖的?
点亮是没点亮,不过佟烨在刚开始跳最后一轮六萦花旋步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自己脑海里颅蕴宫内念力树冠的正中央,那密匝幽深的念力枝脉间,好似隐约闪过一点金光,可随即又恢复成了原来那种深邃的幽暗。
佟烨也分不清那是不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当时他和着鼓点,一边如条件反射般踏出步法,一边把冥想都专注到了玄脉上,可随着踏出步法的时间加长,他的天地颅蕴宫内出现的另一番景象,总是令他无法完全把持着冥想的专注力。
那一番景象就是,他身边这座高大的渡魂祭礼印坛的影像,竟慢慢投射进了他的颅蕴宫中,从非常依稀的虚影,渐渐变得轮廓分明。
问题是他身外的这座印坛,也许是为了不对外暴露术门祭礼印坛的真正结构,上下两部分坛斗,都是用原木色明漆的薄三合板包裹起来,形如一个木制的不透明的大沙漏。
可出现在他颅蕴宫中的印坛投影,却是剥去了板皮,完全显露出印坛上下双六轮黑晶石石柱结构的影像。他根本没见识过这座印坛的内部结构,所以不可能是他依靠自己的想象力幻生出的影像。
关键是,当他踏到第六轮步法时,这副飘荡在他颅蕴宫念力树旁的印坛投影,不仅越来越凝实,连那72颗分别镶嵌在12根空芯轮纹石柱底部的石符,都能清晰的显现出来。
而就在他的念力树树冠中央那点金光似闪非闪过后,一旁那座印坛投影的周围,也突然映出了点点灿光。
下一瞬,佟烨沉浸在颅蕴宫内的意识视野才注意到,那点点的灿光在颅蕴宫内空间漆暗深旷的映衬下,竟然像极了一副星空的背景图。
佟烨并不清楚,其他五位脚踏轮相步司执启动印坛的术者,自己的二叔和荀家那4位术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都感应到了同样的景象。
但对于没能点亮爷爷说的那颗金色印果,他的内心深处不自觉又泛起了些许急躁和内疚。
这些显映在内视界中的景象和因此而泛起的情绪,令佟烨一时无法把所有专注力,都集中在念力树的玄脉上。他还必须分出听觉去确认正心鼓的鼓点。导致他在这一期间除了听觉外,其他的知觉都陷入了一种无感外物的状态。
而作为司职祭礼术者的亲友,被军/警两方现场的护卫队特许进入了警备圈内的孟云雅、欧阳晴华、温若君和小希琳,都在印坛东侧的军用帐篷外,正坐在行军椅上全神贯注地观看着祭礼仪式。
不用问,佟烨踏得那块印纹就在印坛东侧的一角上,可按说这套六萦花旋步,随着正心鼓的鼓点是十分钟一轮。他们几个已经连踏了5轮,重复再重复的,不只是他们四个也包括那些围观的游客,大家伙都看不腻吗?
还别说,凡是出于好奇赶来围观的游客,只要驻足观望上一会儿,还真就没有转身就走的。莫非说,这套术门的基础级步法比舞蹈还耐看,或像武道的武技表演一样精彩?
这种事就见仁见智了,但在人家那些舞蹈艺术家的眼里,印坛上那六位术者的动作,肯定跟舞蹈是不老挨边儿的!
虽说也有不少传统舞的动作,是借鉴了古代祭祀活动中的一些献礼仪式,也兼具着一定的美感和表现力,但内爷六个动作中的艺术成分就低了一点儿,肯定到不了三四楼那么高……!说像舞蹈多少有些牵强。
何况,人家凡是能登上舞台的男舞蹈演员,哪个不是眉清目秀,风流俊逸?哪儿像这爷六个,中青少三代术者没一个长得漂亮的,都是平庸他妈给平庸开门—平庸到家了!
再跟表演武技比就差得更远了,人家那满场飞腾跳跃,身形矫健,行云流水,动如虎扑鹰翻,静如傲松磐石!哪儿像这爷六个,双手掐诀于胸前,膀不动身不摇,光在那一个地方转来转去的活动下盘?
不过,这套六萦花旋步虽然只是术门功法的基础步法,但也绝非是普通人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能练成的。
这套步法多以浅桩马平跨步为主,但其中需要大量旋身交叉换步扎浅桩马的步法,时而也需要收腰马以单腿为轴旋身开小步平踏,还有更难的浅桩马圆规画弧踏步。
要把这样一套相对复杂的步法,准确无误的连贯下来,先甭说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就是要在10分钟内完成整套步法的基本要求,若没个一年半载的腰马功夫都是强人所难。
再看印坛上那6位术者,不仅是步法上游刃有余,挥洒自如,双腿的动作更是刚劲迅捷,双脚踩位干净利落,行变如风;同时上身的姿态挺立如钟,魏然肃穆中浩然正气是浑然天成。
六名术者在施展步法时的身姿,令每位旁观者都能感受到,从六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有的韵境和吸引力。
就好似6位术者和着正心鼓那铮响洪旷,节律铿锵,蕴意悠远的鼓点,每踏出一步,都能震撼众人的心灵,涤荡每个人的心神。
而在孟云雅的眼中,此时一身术门传统祭礼服,昂藏而立,踏转连环的佟烨,那就是一个字儿:“无敌帅”!少女朦胧迷醉的双眸,目不转睛一往情深地凝望了少年50分钟,是百看不厌,越看越帅!
关键是,她现在的心情一直是沉浸在一种如释重负后的欢畅中,因为今天一早随车来到墓园中的祭礼现场后,她终于见到了小烨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