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一阵阵发冷。
半个侯府都烧没了?可她走的时候分明只有茗香院失火,巡城司再怎么玩忽职守也不可能眼见着南阳侯府被烧掉一半而无动于衷吧?
火海里的那一幕幕,再一次避无可避的烙在云洛的心头。
在火海中打滚的连碧,被一刀毙命的白芷和白芍,代替她赴死的连翘,亲手把她推向死神的父亲……。
云洛痛苦的捂住胸口,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她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生她养她到头来却要千方百计的杀了她!
为什么一定要用她的命换哥哥的命!
为什么南阳侯府竟容不下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庶女!
为什么她的至亲至爱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她!
她知道自小母亲就愁她太过顽劣,可父亲也说她至纯至孝!
她知道父亲嫌她有一副天生的反骨,可母亲也觉得她嫁了人就好了呀!
她也知道不该瞒着父母代替哥哥去参加会试,可哥哥却赞她当世女诸葛!
十五年了,她清楚的知道,父母与子女的孺慕之情不是假的,兄妹手足之情也不是假的,可父亲要杀她的心也是真的!
父亲为了哥哥要杀她,哥哥知道吗?
如果不是连翘提前回府,她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堆焦灰?
连翘明明已经逃过一劫,却义无反顾的代替她赴死,这份情谊让她情何以堪!她甚至不能向她的兄嫂报信!
她们的仇要找谁报?父亲?哥哥?
云洛的心像一头困兽,冲不破牢笼的束缚,却又痛的撕心裂肺。
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里,她第一次意识到,活着,竟是这样的难!她甚至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头顶的月华历经重重阻挠,终于冲破了云层,露出一轮皎洁的圆月,清辉洒满人间。
云洛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是死了,谁来揭开真相!谁来替她的丫环报仇!
眼下要确定的是,她要去哪里!
去哪里……当然是陇州!
几乎是刹那间,云洛便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去处。
南阳侯府身为皇室宗亲,与之有姻亲关系却又几乎断了往来的只有容家,母亲的娘家。
容家也曾是京都真正的勋贵之家,据说外祖父年纪轻轻就做了少将军,只可惜年纪轻轻就死了。
外祖父过世后,外祖母带着年幼的母亲回了祖宅。母亲及笄后,带着一纸婚书和嫁妆,由家中的仆从一路从陇州护送到京都,成为了南阳侯府的侯夫人。
自此之后,母亲再没有回过陇州,与外祖母也极少有书信往来。后来偶尔听母亲说起,母亲生下哥哥的时候,外祖母曾派人送过一次贺礼。
父亲母亲每每提及容家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可容家却是她唯一能够寻求庇护的地方!
顾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