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鬼,并不算甚危险的事情,人鬼殊途,各有阴阳束律,只要不过分招惹它们,自然也不会恐害于人。一旦,被鬼缠身,则说明其中有某种因缘存在,或善或恶,若不化解,余生定会难过。杨友安终究是想不通,自己不偷不抢,安于乡下务农,竟然会遇到女鬼纠缠不放。接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令他感到惊慌不安。
然而,撞鬼这件事就发生在十天前,也是进城的主要原因。
十天前,在青辛村的一个雨后深夜,尚在乡下的杨友安以及村子里的几人聚在一起打麻将,以此消磨时间。
众人打牌纯属解闷,并无赌博下注,也更没有各种老千算计,大家都是邻里,犯不上因打牌伤了和气。杨友安在众人之间,年纪偏小,从他们口中听了许多打牌的技巧以及出千的路数。目的不是要使用这些伎俩作诡,而是知晓其中门道提防上当。
也因常常与年长人混在一起,要比同龄人更成熟稳重一些,想事做事也考虑的全面。
“我看啊,你们还是尽早把辫子剪了吧,在过几天一个子儿都不值。”主家胡冬哥打牌之际,劝说众人剪辫。
屋里的六个人,只有胡冬哥剪掉了辫子。胡冬哥原名胡冬,大家习惯称他为胡冬哥,四十出头儿,身长体瘦,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很有底气。
“我不剪,要是剪坏了就麻烦了。”
“皇帝都给打跑了,还要这辫子有啥儿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再打回来,还是要留辫子……
……
剪辫运动已经全国推行,其中便有一群收购发辫的人流窜在乡下,在宣讲剪辫措施之际,游说村民剪辫,目的便是将剪掉的发辫收留,再转卖给其他行当。为了获得更多的发辫,开始自掏腰包发补贴,只要剪掉辫子就送银钱。在乡下,剪辫与留辫的人各自参半,在没有兵丁强制剪辫的情况下,很少有村民主动剪辫。即便剪掉辫就给钱,也不愿为了贪图极少的银钱剪掉留了一辈子的发辫。
夏季天长,杨友安像往常一样,听着牌友们的闲聊待至深夜,由于屋外大雨,便在屋内久留了些许时辰。一边打牌,一边打着哈欠,隐约中听到外面的雨声中夹杂着哭声……
“你们听到了没?”杨友安望向了窗外说道。
“啥?”
“外面有人在哭!”
屋外,雨水拍打着土瓦、杂物、积水,与风声混淆一体,一片嘈杂。杨友安揉了揉耳朵,听到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不觉瞅向了屋门。
杨友安从牌桌走到了屋门,此时风吹破了窗纸,屋内的烛火晃动剧烈。杨友安注视着紧闭的屋门,听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微弱哭声,心里有些发毛。众人被杨友安的举止吸引,在晃动的烛光闪动下,也不由自主的信了他的话,看到他瞅着房门,似乎同时听见了哭声从外传来……
“小杨啊……你,你还听见啥了?”主家胡冬哥问道。
杨友安慢慢靠近了屋门,两只手正要开门之际,“砰!”的一声响起。
房门突然从外推开,屋外的雨水吹进了屋内,淋了杨友安一脸雨水。心里颤巍巍的杨友安,被雨水惊了,大叫一声退回到了牌桌人堆儿里。
屋内的油灯在开门刹那儿也被风吹灭,众人被突然开门的一下,吓了一跳,蜷缩在了一起。
屋外,雨水成簇,急风吹动门轴发出刺耳声音,一团宽大的身影站在了院内,正向屋内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