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秋昂爽朗的笑笑:“我年轻的时候,山脚下的镇子里,据说逃窜进了一个犯罪团伙儿,还杀过人,搞的我们这一片人人自危。对于那些逃犯来说,上山就是最好的躲藏计策,所以我们村子那时候组了自卫队,我当时年轻力壮,就是自卫队里的其中一个。
我们当时有个老猎人负责带我们,后来我在队里别的没学会,倒是和老猎人熟识后,学会了保养刀具。我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把家里的刀给磨磨,尤其是这把砍刀,本来钢口儿就不错,让我给养的切肉像切纸,砍柴更是毫不费力,真是叫我给养出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我相信我母亲的中邪就和我养刀一样,只要坚持,一切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孙秋昂憨厚的一笑,是山村人特有的纯朴与善良,令人觉得无比安心。
……
傍晚时分,山上的太阳彻底落下,只有天边一点余辉还在恋恋不舍。在这贫瘠的山里,孙家母子愣是凑出了八道菜,倒也是个吉利数。
孙秋昂拿着酒杯站起身:
“我爸前几年出车祸死了,他这个人挺喜欢酒,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给我酿了一坛子,一直封着。如今这酒封了也有三十多年了,他跟我说过,要我将来娶媳妇,或者遇贵人的时候打开,今儿个,我把这酒拿出来敬张仙姑一杯!”
穷乡僻壤没什么好东西,可这酒是实打实的好货,整个房间里都是酒的香气。韩书安不懂酒,但是偷偷的看了眼张伯伯的表情,目不离杯,一直在馋,就足以说明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韩书安偷偷打量着孙秋昂的母亲,她现在看起来很正常,正如救命稻草一般看着张仙姑,像是有无尽的苦难要诉说。可是她和韩书安一样内向,不敢轻易在这样的场合下开口,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儿子在交涉、敬酒,自己只能局促不安的沉默。
韩书安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在厨房的时候有点敏感了,因为就如孙秋昂自己所说的一样,白天的大部分时候,他的母亲都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自己那样的反应,可能会让老人家伤心的吧……
“仙姑,我是个粗人,就有话直说了。”
孙秋昂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放到张仙姑的面前解开,赫然是厚厚的一摞百元大钞,大概有十万左右。
“仙姑,这些钱,一部分是当年那个想建度假村的大老板留给我们家的补偿金,一直攒着没怎么花;另一部分,是政府给的助贫金,但其实我们也不怎么贫,吃饱穿暖的,只是官儿们看我们住在山上就觉得我们有这个需要,你们放心拿,没事的;还有就是这些年我下山卖鸡蛋,也攒下来了一小点。
我知道这点钱请您出山恐怕不太够,但我一共就能拿的出来这么多,如果您能救我母亲,以后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甭管您说什么,我孙秋昂都答应!”
说完离开座位,走了两步到张仙姑旁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还要给磕一个。
“诶呦!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张仙姑弯腰去扶起他,“什么钱不钱的,谈钱也就是走个形式,钱多俗啊?我也不差你这点钱,我看重的呀,是你这人的孝心啊!就冲你的孝心,这令慈中邪这事儿,那本仙姑,也不能坐视不管,不然有违仙姑我的良心!”
“谢谢,谢谢!”
“快吃饭吧,吃完了,咱们就先去令慈的房间看看,考察一下。等到明天,青天白日阳气足了,仙姑我再看看能使些什么法子来给令慈驱邪。”
然而韩书安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狗血的苦情戏上,窗外山里的天空已经染上了美丽的而忧郁的克莱因蓝,只有房间内有昏暗暖黄的灯。在这与世隔绝的山里,偶尔的野犬叫声,倒是反衬的更加死寂。
黄昏即将结束尾声,天快黑了。韩书安偷偷抬眼看对面那无言静餐的老婆婆,不由得回想起孙秋昂之前的话,说这个婆婆一到了晚上就会被鬼邪附身。现在的时晨可不早了,韩书安对此愈发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