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酒缸被仔细整理过,从高到低一一排放好,在红纸上写了酒名,拿糯米贴上去,比先前那昏暗杂乱的模样好上许多。酒窖四壁也整修过,干净通风,能点起长明灯而不惧将酒点着。
长孙晓燕闭上眼仔细闻了闻周围的香气,放弃了,凑近去看那红纸上写的名字,“状元红,黄酒,葡萄酒,屠苏酒……竟然还有烧刀子!我头一次见到这种酒!——好呛咳咳咳……”
她一不小心深吸一口气,那扑鼻而来的刚烈味道直冲天灵盖,顿时被呛得咳个不停,掩着鼻子连连后退,直跑到酒窖外头,缓了好一阵才又沿着楼梯下来。
独孤雅荻也是跟着一一看过,啧啧称奇,“我上次来只闻出葡萄酒的香气与那直冲头顶的呛,倒是忽略了这许多清淡美酒。”
“镇北王竟然嗜酒?”长孙晓燕这一趟涨了记性,没敢再凑近那一坛放在角落里头的烧刀子,而又凑到独孤雅荻身边去,“这是……玉衡松醪!竟然是三年前的贡酒!不应该啊,若是他嗜酒,这酒怎能留到现在?”
“我先前问过,他说只是修了个地方存放,而非出于喜好。与他相比,我倒像是嗜酒的那个,闲来无事喜欢小酌几杯。”独孤雅荻本已往前走,闻言倒退几步回来,盯着那描金的“玉衡松醪”四个字看了一阵,点点头,“原来是贡酒,改日让他开坛尝一尝。”
长孙晓燕却是十分期待,“若是开坛记得叫我!这酒可是玉衡山下百余年的陈酿,越酿越是醇厚,三年前中秋宫宴开坛时已是满殿飘香,分到诸多王公贵族家中不出三日便没了踪迹。想不到这小子悄悄留下一坛,瞧这封条竟像是进贡后一直没开过,我都不敢想究竟是何滋味!”
闻言独孤雅荻来了兴趣,当即朝地窖口叫了一声“青竹”,让青竹带话去问文如玉能不能开。
青竹去了,两人出了地窖,将王府剩下的景物逛过一圈,最后在湖心亭落座,欣赏湖面的粼粼金光。
侍女送来鲜炸的荷花瓣与清泡的银针,二人在亭中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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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烛台送来,两人才惊觉天色已晚,早过晚饭的时辰。正欲起身,却见青竹掌着灯从小径过来,文如玉从假山后转出来,身上绛紫色绣金长袍穿得板正,像是才换好要出门去,匆匆忙忙间来了后院。
见二人尚在亭中,他快步进了亭子,十分顺手地往独孤雅荻面前的茶杯里倒满茶,一口饮尽,将杯子放了,缓缓吐出一口气。
独孤雅荻还坐在石凳上,将杯子端起来,转着打量了一周,抬头看他:“这是我的杯子。”
文如玉点点头,“是啊。”
独孤雅荻很是无语地转过头,又倒一杯茶水抬手递给他。
文如玉很是自然地接了,却不急喝,往独孤雅荻旁边走了两步,伸手揽着她的肩,这才将茶喝了。
长孙晓燕抬手按在眼睛上,摇摇头,又放下手。
“你不是忙么?来做什么?”独孤雅荻嘴上嫌弃,却也没拍开他。
“在宫里待了三日,好悬要馊了,想着回来换身衣裳;加上太子一定要本王带一句话,便回来了。”文如玉说着,弯腰将茶杯放在桌上,顺势坐在独孤雅荻身边,转头问长孙晓燕,“太子问,太子妃何时回府?”
长孙晓燕登时沉了脸,冷声道:“本宫已告诉过他今夜不回去,你只管原样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