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更加荒芜。
墙角,道路,屋檐边上,到处都是破烂的布片,碎石土块,砸烂烧过的家具。
黑脸儿一脸无所谓的司空见惯,始终保持着和程笙十多米远的距离,无比熟悉地避开了水洼,陷阱,碎石,走进了一户院子较大半扇大门倒在一边的人家。
程笙牵着二二,默然跟住,他的身后,那堆泥猴不言不语地一直紧紧缀着,既不靠拢,也没脱离。
这真的是一户很大的人家。
院子正中间有一口大得惊人的天井,院子一旁还种着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梧桐树,高耸的枝丫树冠把半边庭院都遮蔽了去。
旁边是很宽阔的观景木制走廊,雕栏画栋,足够五六人并立行走,如此格局,如此时代,显然已是遮奢至极。
穿过院门,再往里去,就是入眼可见有着四五个台阶的堂屋了。
里面隐隐约约还似乎供着灵牌人像。
程笙甚至觉得,在这种小村里面,出现这种级别的人户,简直不合情理。
更多的疑问冒了出来,不过这些不是很关他的事,程笙也没开口问,只是跟在黑脸儿身后直入堂屋。
堂屋里有人。
一个皱成陈年橘皮,怼着一杆差不多有一米多长水烟抽个不停的老头。
这是个老军户,黑脸儿如此介绍道,他手脚还利索的前几年,就是这个村子里的猎人,因为有他在,村子里时不时还有点肉食,只是。
黑脸儿抿着嘴唇,脸色黯然了下去,低声说道:“只是后来所有都毁了。”
看着程笙依旧面无表情没出声,黑脸儿急眼了,连忙补充了句,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他就是俺们这晓得事情最多的人了。”
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军户,当然比一群孩子阅历多得多,若是这黑脸儿没有骗他的话,自己要问的东西,就得落在这啪嗒啪嗒一声不吭瞅着那竹筒水烟猛抽的老头身上了。
“老人家,”瞅了一会儿,见这老军户一直没有动静,程笙主动开口询问,“你可知道,此处是何方地界?大城在哪个方向,怎么个走法?”
啪嗒啪嗒啪嗒……
嘶!
老军户狠狠吸了好大一口,嘴巴鼻子里喷出道道白色水雾,身边烟雾缭绕着,倒是很有一派神仙气质。
咳咳咳!
咳嗽了几声,老军户这才掉转过头,撩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眼屎,总算看清了眼前问事情的人儿。
“好俊俏的姑娘!”
老军户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立马惹得程笙黑下了脸,咬着牙一字一句反驳道:“你搞错了,我!是!男!的!”
男的?
老头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程度吧。
老头瞪大了眼珠子,眼前的人儿就是个女的啊。
身段婀娜纤细,凹凸有致,樱桃小口,鼻梁俊挺,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勾魂摄魄,让人情不自禁亲近亲吻,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白嫩嫩,细长手指如葱似玉。
就只是穿了一身的男儿打扮,连喉结都没有,居然硬说自己是男的,这,这,这,你这样显眼的一个绝世美人,欺负我老头儿一双招子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