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双姝莲儿拉起衣袖掩住婴儿的耳朵,默默望向候弓,好似在说“你嫌哭的人还不够多吗?”
郡主突然簌簌泪流不止,碧眼儿一旁也不知如何是好。
夏风拿起棍子戳了戳火堆,彷佛火堆是他唯一的宝贝,神色却颇不耐,瞪了候弓一眼似在说“摆平她。”
“解铃仍需系铃人。”严不惭意义深远道。
“别哭,别哭什麽事都依你。”候弓连忙安慰。
郡主受起哭声,哽咽道:“真的?”
“放心,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又不违背侠义的事我都给你去办。”候弓拍拍胸膛,依稀记得说书的好像都这样。
“那碧眼儿当二哥,行吗?”郡主道。
“行。”候弓道。
郡主起自己连侍卫的名都不能和朋友表明,眼泪又随之落下。
“我的好姊姊,你别哭了。”候弓道。
“你刚说什麽?”郡主唇角微微一翘。
“你别哭了。”候弓道。
“前一句。”郡主道。
“什麽事我都依妳。”候弓道。
“中间一句,你叫我什麽?”郡主道。
“好姐姐……?”候弓双眼直瞪,知道已上了郡主大当。
“那碧眼儿就是二哥,我就是三姐了。”郡主破涕为笑。
“那做不得数。”候弓道。
“你想反悔吗?”郡主噎噎地啜了鼻子。
“不,只要是为了我的郡主三姐。什麽我都愿意”候弓一惊,长城都给你这大小姐哭倒了。
“乖,有什麽委屈说给三姐听”郡主笑道。
“三姐,有个女娃娃哭得像孟姜女泣倒长城,旁人听了还以为死了丈夫,好不害臊。”
“只要那只大马猴乖乖的翻几个觔斗,逗得姐开心,姐便不把马猴埋在长城下。”郡主笑道。
黄氏双姝莲儿打断两人斗嘴,道:“三姐,这婴儿母亲不幸去世,未能给她留下姓名,甚是可怜,女娃生于寒冬之中,她娘仅留下一只翡翠玉镯,天寒翠袖薄,不如就叫翠袖。”
“就用此名。”郡主点头。
当日,兄弟姐妹八人,便在大雪之中定下生死相交,那时他们年纪尚幼,世界上最重要的只有彼此。
此生有兄弟相伴,无憾。
搓雪为香,义结红梅。
□
“砰”
门忽地打开,寒风四窜,屋室内温度陡降。
正巧打断郡主与候弓的争执。
屋里众人目光注视着门口的人影,认为是严不惭大哥回来了。
却见一名蓑衣大汉身影抖落一身积雪,那人影飞身到了炉火边,将重物随手一放。
候弓细看此人眉目,浓眉大眼,发须未曾整理,像个深山野人。
众人被蓑衣大汉放下的重物所吸引,那物竟不断抖动,仔细一看,正是觅食未归的严不惭。大汉褪去蓑衣,手摩搓烤着火。
“爹娘怕是回不来了。”夏风望着大汉未阖上的大门,屋外大雪肆虐。毫不在意大汉的出现,只挂念大雪千里冰封外的父母至亲。
众人也同样担心别处的家人,但此刻屋内的不速之客甚是可疑。
虬髯大汉眼见炉火渐歇,已无木材,左顾右盼,呼的一声出掌将木桌击碎,拾起几片木材就往火里头丢。
候弓见虬髯大汉一身神力,战战兢兢向虬髯大汉微微躬身:“这位大爷,在下候弓,这位被您提进来的是我们的大哥严不惭。”说着往严不惭一指。
“我在半山腰遇见他,倒地不起,顺道救了他。”虬髯大汉道。
“如此,我替大哥向大爷道谢。”候弓再度行礼。
虬髯大汉点点头,不答话。
夏风仔细观察这名“拯救”严不惭的虬髯大汉,虽然满脸胡须,双眼精光逼人,举止飘然出尘,年龄决计不超过三十。
“谁站在门那里?”一旁的郡主突然娇声惊呼。
不知何时,门口默默站着一位青衣女子,肌肤胜雪,美若天仙,双目犹如洛水凌波般澄澈动人,眉宇间仍带三分稚气,注视着正在烤火的虬髯大汉,缓缓抽出长剑指向前方。
似仙女下凡的青衣女子朗声道:“青城弟子露清晓奉师门之命,前来取药。”
向谁取药,众人不知,但唯一可以给出答案的必定是这位虬髯大汉。
虬髯汉子默不作声。
露清晓飘然一步,刹那间,青影已到了火堆前,火舌缠住了剑身,剑尖已抵住盘坐在地的虬髯大汉胸口。
兄弟众人被青衣少女露出杀意举动一吓,连滚带爬躲到两侧,避免伤及池鱼。心中均希望二名不速之客能赶紧离开。
“绛草冷还丹。”露清晓压抑住心中焦急情绪。
“凭妳一个女娃儿?”虬髯大汉轻笑。
“凭我青城二字。”露清晓双眼杀气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