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道士也光棍,那就指天发誓,说自己就是个鸡摸眼,天一黑就啥子都看不见,不要说野地里白花花的屁股盘子,就是天上明晃晃的月亮盘子,自家也是看不清楚的。
于是后来村里人就都知道杨道士是睁着眼看不清月亮的鸡摸眼道士,李寡妇是有一盘白色的大磨盘的寡妇。
杨天兵将手中的笔砚往桌上一摆,身子往背后的椅子上一靠,颇有点莫名其妙,实在是不懂自己画的真火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正欲开口无关紧要地骂上一句,却听得杨道士轻噫了一声。
杨天兵闻声抬眼一看,却见杨道士已伸手将自己刚刚扔在桌上的砚台捞了起来。
杨道士皱着眉头将砚台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还用手指仔细摩挲着砚台粗粝的质地。
半晌后,杨道士抬头眯眼看着杨天兵,将手中被朱砂涂抹得花里胡哨的砚台举到杨天兵面前,沉声问道:“这砚台……哪儿来的?”
杨天兵眉毛抖了抖,诧异道:“白日里,书院后山溪中……阳哥儿洗手时随手捡的石头。”
杨道士眯眼看着自己儿子,神色突然变得颇为古怪,哼了一声后又疑惑地问道:“随手捡的?”
杨天兵越发讶异了,自家老子是什么痞怠的脾气,他自然是知道的。凡事多是不闻不问,就算是火烧房子的事,在他这个看惯了生离死别的乡下土道士面前,也是无关紧要的。
如此再三追问这块石头来历,肯定事出有因,于是将白日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跟自家老子细细地说了一遍。正待继续开口,却见杨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正是使用真火符时须得默念的咒语。
杨道士念完这段咒语后,又急速地念诵了一阵,却听得杨天兵眉头大皱。
杨天兵早听出了端倪,杨道士口中念的是一段「三昧真火」的符咒。这段符咒一般只会在驱鬼画符号水时念诵。有时还会燃符辅助作法,行祝由科之法法。
但对着一块石头念诵「三昧真火」符咒,杨天兵还是第一次见到。
杨道士不管杨天兵满脸疑问的神色,将那砚台捧在手中,并双手结了一个法印,将双手指尖鼎抵在这被当做砚台的石头底下,然后低喝一声“急急如律令”。
一道热得惊人的气息忽然出现在杨道士手中,杨道士口中疾喝一声:“咄——”
只见那砚台上红通通的朱砂突然无火自然,转瞬就飞灰湮灭,露出这石砚台本来黝黑冰冷的色泽和道道如墨色菊纹般精美的花纹。
杨道士将这被杨天兵当做砚台的石头轻轻放在手中又眯眼端详了一阵,然后手势不变,却歪过头看着自家儿子问道:“你先前说韩家小子原本在溪中已经捞出了两块石头,正欲准备离开,你却又再一次劝他再给自己捞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