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璟宁冲林修宜露出玩味的笑容;“区区小事,劳烦老师费心了。”
林修宜双手作揖,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殿下事,无小事,百阻千难,万死莫辞。”
谈笑间两人上了楼梯,来到二楼正厅。厅内也早按林修宜的喜好布置妥当,除了正对厅门的主墙上挂的几幅工笔仕女图,其余繁冗富丽的装饰品都被撤去,只用天青色的轻纱帷幔将宴饮区和表演区隔开。宴饮区一张巨大的紫檀榻,铺着熏了淡香的软垫,塌前放置了三方小桌,桌上酒水、点心、蜜饯、水果一应俱全,一幅任君采撷的贴心模样,厅里也很有眼色的没有安排其他人伺候,只在塌的左侧用青绿色绸带悬了一只随时可唤人的金铃铛。络璟宁瞧着一切都挺顺眼,这些当然都要归功于杜修宜这个贵客兼熟客,于是她又弯起眉眼,冲林修宜笑问道:“老师可有什么心愿?这次我若是真在这里听到了我想要的故事,必是要重谢老师的。”林修宜那厢把轻纱帷幔收起挂好,已经娴熟地在塌上盘腿安坐,听闻此,抬起右手抚了抚下巴,然后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心愿嘛,暂时还没想到,殿下就先欠着我,到时候别赖账就好。”
这时候左侧的金铃铛突然“丁零当啷”的响了两声,应是通知他们人快到了。林修宜不再玩笑,右手从左手袖里掏出一根浅金织锦抹额,递给络璟宁,又指了指她的眉心。络璟宁接过,却有些不以为意:“没必要吧?印记我已经用咒藏起来了,看不见的。”林修宜正色道:“还是遮起来为好,我虽只瞧了他几眼,但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一般人。”络璟宁眉心微蹙,但还是依言将抹额在额上束好。
一切准备妥当。又过了稍会儿,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从容,轻盈,然后这柔缓的脚步声渐近,厅中铺的织花氍毹上一黯,显出一道修长的身影。络璟宁原本低着头在剥一颗葡萄,闻声便顿住,视线本能地从地上的影子由下往上抬,入目先是一双平平无奇、毫无修饰的浅色布鞋,然后是月白色的绢丝袍下摆,再往上是系着水绿色丝绦腰带的纤挺腰身,最后,落在那张最令人好奇的脸上。络璟宁心中一震,这张脸,着实是好看得过分了。白玉无瑕的肤色,青山秀水的眉眼,秀挺如凿的鼻子,朱砂点绛的唇瓣,远山雾绕的气质。感觉到被人打量,那人大大方方地回望过来,视线还未相交,络璟宁却顿感心慌,飞快错开目光,装作无事一般地转首,发现林修宜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那人瞧,不过林修宜的脸皮自然比她厚得多,一副好整以暇、兴趣盎然的模样。两人隔空对望了须臾,那人稍稍欠身,开口致歉:“抱歉,有事耽搁,让两位贵客久候了。”音色清越,语气不卑不亢。林修宜终于把目光从他脸上移走,抬手致意道:“无妨,先生请进。”
那人不疾不徐地进到正厅,在表演区的矮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