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省,蓉城。
夜里的街道人来人往,虽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路边的排挡和食店仍然是一片烟火气。
“什么!焱哥你要走?”
贾愚的视线透过起雾的镜片,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年轻人,捏着筷子的指头微微发紧。
“我毕业快一年了,也没个像样的工作,长期在大城市的话,负担不起。”
咕噜咕噜。
火锅里,红滚滚的热油冒着气泡,蒸腾的白雾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气。
贾愚蠕了蠕嘴唇,说不出话来,同样是浑浑噩噩生活的他,自然清楚现实的残酷。
无声的沉默,好似隔绝了旁边谈天说地的食客,将小桌上的二人罩入了另一个时空。
“明天就走?”
“嗯。你知道,我这人也没什么朋友,今晚就当作道别吧。”
贾愚失神片刻,抬起埋下的头颅,苦笑道:
“焱哥,要不我和你一块走吧,反正我在哪里也是跟别人打工。”
五官略显阴柔的黑发男子一怔,随即故作洒脱道: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咱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还煽情起来了,吃菜吃菜!”
贾愚见状,眼底划过落寞,粗糙带茧的手掌举起酒杯:
“哥!要不是你,我这条小命早就没了,以后你要有什么麻烦,一句话我就来!”
话落,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吕焱面色复杂地看着对方干净的杯底,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顿临别饭,到底是难生欢快的。
……
咚咚咚咚。
破旧的大巴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黄泥路上,散乱的碎石、间歇的坑洞,都让这“老爷子”不停地摇摆晃动。
靠窗的烂海绵椅上,吕焱怀抱黑色背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远处的湖面。
这里是湘省的西部,经济不发达,交通也不便利。
坐了六七个小时小时的火车,吕焱终于回到了自己阔别多年的故乡。
“到站咯!要下车的快点!”
车上检票的中年女人,用不耐烦的语气聒噪道。
整理好思绪,吕焱下意识摸了摸袋里的证件,这才出了车门。
寻着记忆里的路线,吕焱不多时就找到了自家老宅。
咔擦——
铜黄色的钥匙插入满是锈斑的门锁,卡顿几下,好在是打开了。
围栏旁、大门后,是一座木制水泥的双层老房子。
说是双层,实际上只有一层常用,上面的阁楼被当作杂物间经年荒废。
吕焱自幼父母离世,从小是爷爷拉扯长大。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古宅,竟让他这颗来自城市躁动的心,开始平复下来。
吕焱推开房门,大量的灰尘扑面而至。
“咳咳咳!得好好打扫了,咳!”
说着,吕焱找来水桶、抹布,熟稔地打起了井水。
吕焱这人,身材高挑,面容白净,浑身带着一股阴柔的气质,以前念书时,不是没有人暗地里将他比作小白脸。
可事实上,几乎每天都锻炼的他绝不是什么羸弱书生,其手臂上的肌肉也不是软趴趴的摆设。
室外温度渐渐升高,老宅的一楼也被吕焱利落地打扫了个遍。
“呼!总算是差不多了,嗯,阁楼也能改造一下。”
“以后若是在这里定居,阁楼还可以当阳台用。”
“还有,我长这么大,倒真没有见过这阁楼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