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赢了。
柳池第一时间摧毁了可以钳制我生命的菩提子,如果猜的没有错,下个目标就是阎昔瞳,不为别的,只为他肚子内也有一颗。
“所有人都退下。”我对着准备靠近的梁涛,努力保持着声线的平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忽然间痛恨起夏衍的身体来,不能肆意的哭,也不能放声的笑,随时随地都要保持冷静,这种冷静让我崩溃,让我想疯掉。
梁涛乖乖的带领着侍卫退居到看不见的位置。
芦苇地只剩下我们的时候,我举步来到阎啸卿面前。
他倒在地上,双眼还未来得及闭上,黑发铺在草地上,妖娆的惊心动魄。
夏衍目光泛起一丝冷然:“你要做什么?”
我痛苦的闭上眼:“总归认识一场,总该挖个坟把他埋了吧。”
柳池道:“大王,没时间了,那只海冬青回去报信,敌人很快会杀到这里。”
我没有理会,双手握住阎啸卿胸口的剑,慢慢的拔出来,我如此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他,可同时又知道,他其实再也不会痛了。
我很难过,难过的并非是夏衍杀了阎啸卿,而是阎啸卿死了。
这个与我在孔雀谷相依为命的人死掉了。
于夏衍来说,他少了一个敌人,于我而言,死了一个与我同生共死的朋友,而且他的死是绝大部分是因为我。
就在我准备用手里的戡步剑挖个洞埋了他的时候,霎那间风起云动,狂风骤起。
月色被遮住,再露出来的时候竟是妖异的红色,这一奇景百年难见。
柳池脸色大变:“不好,有异动。”
风越吹越大,越吹越猛,芦苇跟鬼爪般四处摇动,飞沙走石。
我险些被风给吹倒了,梁涛连忙跑过来道:“大王,大王,这风吹的太诡异了,快些回城里避一避吧。”
我正想着这个时候了怎么会突然刮起这么大的风,一回头看见柳池脸色惨白,不知道是月光的原因,还是他本来就贫血,几乎看不见一丝血色。
“柳池——”我惊声喊道。
就在我喊完那声的时候,柳池居然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从地上提起来一样,双脚悬空。
“大王小心。”梁涛惊恐的大吼。
我还未回神,身体宛如被雷击中一般,痛的直抽气。
而原本躺在地上的阎啸卿竟不知从什么时候站起来了,大风吹拂着他的黑发,勾勒着嗜血的容颜。
本来幽蓝色的眸子更加深邃,透着冷冽的杀气。
诈尸?
“阎……”
夏衍愣住了,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梁涛见状立即叫人用弓箭射,可是那些人如同被定格了一般,动弹不得,弓箭通通落地。
一个一个都惊恐万分的望着奇异的一幕。
阎啸卿缓缓抬起眼睛,凝望着我,唇瓣泛起一丝冷笑:“好久不见了,公主。”
柳池在半空中不住的蹬着双脚,一副遭受了很大痛苦的样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他……是……”
柳池一副要断气的样子,狂风不断的加剧,几乎快睁不开眼睛了,头顶月光越发的血红,宛如流淌的血倾泻下来。
阎啸卿恰好立在月光之下。
他身上的伤口奇迹般的愈合着,没一会,除了身上的衣服带着血,其他的一切都恢复的完好如初。
半空中,柳池的痛苦挣扎将我从呆滞中震醒了,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戡步剑指着阎啸卿:“放了他们。”
阎啸卿盯着我看了半晌,薄唇优雅的一扬:“好。”
话音刚落,柳池跟麻袋似的被重重的甩在地上,柳池快速爬起来,挡在我面前:“快点带他走,这里交给我。”
夏衍几乎动弹不得,脸上与柳池刚刚一样,弥漫着的颜色,似乎正承受着无边的痛楚。
“你以为,凭你两百年的道行,能与本王斗?”阎啸卿笑的冰冷,笑的放肆。
我甚至在怀疑,这个人还是不是阎啸卿。
“阎啸卿,放了他们,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只要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我从柳池背后站出来,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敌对问题,潜意识告诉我,这关乎着巫族。
梁涛他们仿佛被点住穴道似的,光有脸部表情,身体却全然不能动弹。
若这个时候,瑞雪姬带人杀过来,我们必死无疑。
“阎啸卿……”
“闭嘴。”似乎被我叫烦了一般,阎啸卿朝我扫来一阵冷眼。
“公主,他的封印已经解开了,他就是你梦中出现的人。”柳池急急的说道,这次他再也没有一丝笑容。
听到这件事,我竟一点都不吃惊了。
“那他还是阎啸卿吗?”
“你觉得他还能活着吗?”阎啸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柳池没有吭声,出乎意料的弹出折扇朝阎啸卿飞去,阎啸卿身形快速的移动,在他身后拖了一条绰影。
就在他移动的瞬间,原本被定格的人全部跟解除禁制了似的,一个个狼狈的跌在地上,但大家很快站起来,梁涛首当其冲的挡在我面前:“大王,快带着皇后走,这里交给我们。”
柳池与阎啸卿已经杀开了,柳池虽然武功盖世,可对付阎啸卿竟然施展不开来,阎啸卿如逗弄一只猎物般的与他周旋。
连柳池都搞不定,梁涛又怎么能搞定呢?
“梁涛,带皇后走。”我毅然下达着命令。
梁涛哪里肯听这样的话:“大王,若要走,也是您带皇后走。”
夏衍已经恢复过来,他提起戡步剑风一般的冲上去,有了夏衍的加入,混战更加激烈起来,梁涛见状,也开始招呼手下的兄弟一起上,端的是打不过你,我用人压也要压死你。
如今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战斗外围,里头不断有尸体飞出来,连痛呼的机会都没有。
夏衍跟柳池似乎也受了点伤,可是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督促我:“快走。”
迎上夏衍喷火的眸子,我的双脚却跟被固定了一般,动弹不得。
不是我不想走,而是,如果要走,大家就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