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历不明的蛮涯女子在凉风栈里一舞扬名。
茶馆里的说书人一遍又一遍绘声绘色的形容着当晚的盛况,讲得热情洋溢眉飞色舞,靠着这事都赚了不少赏钱。人皆传凉风栈里请来了位琼姿花貌的绝世舞妓,青葵第一琴师将迟亦为其风采所倾,委身为她奏琴。
这事被当作青葵百姓的饭后谈资咀嚼了不过一日,第三天便闹得满城风雨了。
一大早上凉风栈便迎来了一大批客人,多数为着那传言中的女子而来,听了那女子并非栈中请来的舞妓后便扫兴而归。剩下仍有不少人还是想要在此处多候一候,兴许就碰上了呢。
兴许是从没见过凉风栈里来这么多的客人,唐佛如红着眼睛抱着重毓偷偷摸摸的哭着鼻子,嘴里念叨着:“苍天不负苍天不负”。重毓哭笑不得的安慰着她,一边向正朝她吹鼻子瞪眼忙得头晕眼花的颜儒胥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张懋今日来晚了些。他还扯来了城东卖猪肉的赵屠夫,想必也是为了一睹那女子的真容。
一个伙计跑过去向他们解释,张懋立马便黑了脸,转身就要走,却被赵屠夫好言好语的挽留了下来。他们二人神色各异的寻了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了下来,照例点上十坛白玉兰,由赵屠夫买账。
没过多久,就连大病初愈的冰糖竟也大早上的放了糖葫芦的生意赶了过来。
他笑嘻嘻的朝重毓他们打了招呼,还满怀欣喜的跑过去扑进了唐佛如的怀里,甜甜的唤了她几声姐姐。唐佛如眼神复杂的笑着,只得摸摸冰糖圆溜溜的脑袋,眼睛里的水珠子涌得更盛了。
冰糖虽然已经看似无恙了,可脸色较常人而言还是太苍白了些,让人看了不由替他揪一把心。
“老赵,你看那小子的脸怎么煞白煞白的?”张懋远远的见了,大吃一惊,叫道。
客栈里正吃着酒嗑着花生仁闲谈的酒客们突然安静了下来,朝冰糖看去。冰糖窘迫的眨着眼睛,抓紧了唐佛如的衣角,唐佛如一时也不知所措,只好拉着他往自己身后缩了缩。
“嗨,那有啥!这阵子青葵不老有人生这病嘛,俺娘们前些日子便吐了一夜的血,瞧了大夫后也是这幅样子。”赵屠夫满怀善意的朝怯生生的冰糖招了招手,大声说。
酒客们一时又议论纷纷起来,方才的好奇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张懋却斜咪着眼睛朝赵屠夫促狭着笑了起来,道:“你这厮,怎么拿冰糖和你娘们比,冰糖可是个男娃。莫非你有……”
一坛新上的白玉兰猛的放在了张懋面前,吓得他浑身一震,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颜儒胥目光幽冷的瞥了他一眼,看得张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是个毛头小子,可毕竟年轻力壮,张懋抿了抿干瘪的嘴唇,毫无威慑力的瞪了眼颜儒胥。
“小兄弟莫气,这老头儿喝醉了说着玩呢。”赵屠夫打着哈哈,拍了拍颜儒胥的肩膀。
颜儒胥感激的朝赵屠夫抱了一拳,又斜了一眼张懋方才离开。
“什么玩意儿……”张懋小心翼翼的瞧了看了眼颜儒胥的背影,方才不满的低声念叨着。
守了一上午也仍未出现那女子的身影,众人便熙熙攘攘的结了账。冰糖还得卖糖葫芦,多待了片刻帮衬着他们洒扫了大堂便也匆匆走了。凉风栈又安静了下来,颜儒胥早已回厢房看书去了,偌大的大堂里只剩下重毓和唐佛如两人。
原以为终于能歇息一会了的重毓伸着懒腰也欲回房,却被唐佛如支支吾吾的叫住了。
重毓回过头去,但见唐佛如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脖子,道:“阿毓姐,你还记得前几天的那个和尚吾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