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你见义勇为,从校园霸凌中保护的小姑娘,你拼死一搏从泥头车前面救下的女大学生,你做慈善帮助的小男孩。”
“还有男的?”
“——的老师,那个老师还挺好看的,温柔可爱,可惜你估计做不出放弃一切陪她支教的决定。”
“那我就没钱做慈善。”
“未必,不过这是另一个可能了。”
“我……人是不是要放下才能成长。”
“是,比如对父母的无限信任,年少掀翻世界的豪迈,中年对身体的过度自信,对绝对弱者的掌控,以及,嗯,对生命最后时刻的不甘。”
陈鱼笑出声来。
“你似乎接受的很快。”
“我觉得还挺有趣的,哪怕受了很多世俗意义上的苦,但实际上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可怜虫。”
“那蛮好。”
鬼差谢必安也笑了。
“这种坦然的勇气会伴随你过好每一辈子。”
“为什么我突然不再害怕?”
“焦虑和恐惧往往随着你的想象而生,焦虑是没有具体对象的恐惧,恐惧是有具体对象的焦虑。你不想象未来,自然就没有害怕的感觉。”
“我还以为因为我死了。”
“也有部分原因。”
鬼差谢必安承认。
“人凉了心里会比较安静,俗称心静自然凉。”
“我该如何过好下一生。”
“保持刚刚那种坦然的勇气。”
“嗯……”
陈鱼没啥想问的,但又觉得不能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
“觉得不问就亏了嗯?”
“有点,但又不是很亏。主要是没啥可问的,没有父母,也没有孩子。像个干电池一样用完了,被抛掉了,非常的……”
“不真实?”
“对不真实。”
人生草草结束,陈鱼有一种排队两小时,游玩五分钟的不爽感。
假如再来一次,一定要大胆骚操作,活出精彩。
“那该我问你了,”
鬼差谢必安依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眯眼笑着。
“如果让你现在选,你想要个什么人生啊。”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哟,反正我说了不算,随便说。”
“那我想成仙哈哈哈。”
陈鱼索性放开胆子,不管不顾起来。反正死都死了。
“我想修炼成仙,御剑飞行,快意人生。”
“酷,一拍即合。”
鬼差谢必安从袖子里掏出手机,放到嘴边。
“无咎,都记下来了吗。”
一个黑袍壮汉从天花板冒出来,比了个ok的手势。
“喂!”
陈鱼吓得一激灵。
“你们搞什么!”
“陈鱼听令。”鬼差范无咎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锣响,窗外忽然闪电大作,一道金光撞破云层,直射陈鱼。
陈鱼只觉得浑身似乎沐浴在最温柔的怀抱里,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鬼差范无咎继续念道:“表彰太长不念,总之功德圆满,转入修真世界。望好好修行,奉天行道,嗯后面我忘了,现在就去。”
又是一声响彻天地的锣声,雷声隆隆,像是战鼓为陈鱼送行。
陈鱼的魂魄不见了,金光也逐渐消散。
鬼差范无咎和鬼差谢必安互相看着,哈哈大笑起来,突然又止住了。
“坏了,我忘了让他喝孟婆汤了。”
鬼差谢必安有些懊恼。
“你也没让他走阎罗殿。”
鬼差范无咎嘲笑。
“演的也太不像了,甚至连身体都扔过去了。”
“你还敢说我?太长不念可还行,这是鬼差工作的态度吗?”
“你拿手机我有说什么吗?鬼差工作时候能带手机吗?”
“我拿手机怎么了,地府科技水平也就和现世差三十年,三十年前没有手机吗?”
鬼差谢必安把钩锁往鬼差范无咎身上一扔。
“钩锁,你工具都没带,还指摘我手机。”
“行你赢了,老杠精。”
鬼差范无咎翻个白眼。
“造化已经给到了,收工。”
摩天大厦外依然暴雨倾盆,公司内服务器依然嗡嗡作响,行军床空着,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但陈鱼已经完全消失了,就好像他从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