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倩不想再听。周一鸣用眼神警告她不要打乱犯人的供述。

这个李春生看起来有五十二三岁上下的样子，小眼睛，塌鼻梁，大嘴，黄牙，头发虽然梳理的一丝不苟，但已稀疏发白。因为年轻时当过几年兵，整个身体说不上特别肥胖，但啤酒肚、罗圈腿一样都不少，无论怎么看都算不是上美男子，职业也是身兼保安职能的保洁员，属于底层打工人，哪怕拆迁户，难道就值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得委身吗？

同样作为女性，乌倩想不通陈希希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亲密关系。

但作为一个新手警察，她只能强忍不适听下去。

老李继续如同陷入迷梦般陈述着。

“那天我清完楼，锁好门，来到地下书库，打开门走了进去。我很忐忑，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感觉自己被耍了，很沮丧，正准备锁门出去，结果她来了！”

老李沉默了一下，那一晚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他由衷地说，旋即眼中忽然没来由地涌出泪水。

所以“你们多久见一次面，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周一鸣见状将犯人拉回现实。

老李抬眸看了一眼周一鸣，“囡囡很单纯，只是为了钱，只要有钱她就会很乖”老李笑了一下，然后敛容道，“我知道她缺钱，也尽量满足她的物质需求，两年多，三十多万是有的，这其实都不算什么，为了心爱的女人，花点钱算什么”老李一幅英雄主义财大气粗的样子。“要不是为了钱，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凭啥跟着我这么个糟老头子。”老李目光灼灼地道。

“咳…”乌倩轻咳一下，看来这老头心里门儿清。“为什么说她需要钱”？周一鸣敏锐地问道。

“囡囡和我说过，他从小父母离异了，她妈妈靠摆小摊卖凉皮把她养大，上了大学花钱的地方多，一直在当家教贴补生活费，囡囡学习成绩好，喜欢读书，想念研究生，又心疼妈妈，我也只是力所能及地帮帮她”老李道。

“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周一鸣冷漠地追问，“她拿了钱有没有和你闹过分手？”

“分手是常态啊，她经常要分手，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但只要给她钱，她就会乖乖地躺下”老李道。

“……有证据表明，她不同意和你一起去南方。”周一鸣道。

老李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有不同意，她说她先去，等我卖了房子再过去，是可以的。”老李认真地道。

“听你说的话，好像一直挺理解她的，那你想过没有，一个前程似锦的女大学生，怎么可能和你走到一起？”乌倩犀利地道。

老李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她是想结束，但又被我挽回了。我说了只要给钱，她就会乖”他补充道。

“什么时候挽回的？”

老李扫了一眼周一鸣，“不瞒你说，其实她走的那天晚上，我们刚做过…我给她了三万块钱让她去毕业旅行…”

周一鸣与吴乌倩对视了一眼。

“那天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做完我就离开了，不知为什么，每次做完，她都要留下来锁门，钥匙她也有。”

“你看到她离开了吗？”乌倩突然问。

“…没有，我出来不久就下起了了大雨，电也断了，我还跑过去看了一下，发现门已经锁上了，我当时以为她已经回去了，还给她打了个电话，当时提示说关机了，我以为她睡了，就没多想，没想到…”老李抬起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所以你在断电和保安队长赶来的十分钟之间再次回到了书库，对吗？”乌倩继续道。

“……对，可是我怎么可能杀囡囡呢！我那么爱她！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杀了囡囡，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为囡囡报仇！”老李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周一鸣冷冷地看着他。“这十分钟你还做了什么？”

“黑布隆冬的我能做什么啊？我就躺着休息，毕竟刚才的运动量不亚于一场足球赛，你不知道，囡囡她…”老李刚想描绘一番，想想又把话咽了下去。

周一鸣很无奈，毕竟没有监控，他其实不必承认这一段经历，但他说了，很难说这几年有没有故意为之的成分。但到这里，他确实没有更多证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