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个鸭蛋四两重
只见,一中等个白净面皮戴副眼镜的二十六七十出头小伙子,上前一步,笑眯眯、文绉绉地:“新来的上海青年同志们好,我主要负责全连女职工们的思想工作,妇女同志们有任何疑难问题、想不开的问题,大到工作问题,小到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妇女排长解决不了的,找我!我解决不了的,找田指导员!”小伙子一口江浙口音。
“刘俊义,刘副连长!”
“新来的同志们,男同志们,劳动生产上有问题,男排长说不通的,找我!我解决不了的,找连长!”上前一步的,是个瘦高个、蜡黄脸皮,他微笑着,眼里透着严肃。这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一口河南腔。
“高华品,高会计!”
“新来的上海同志们,你们以后到财务室领津贴领工资、出差探亲报销,咱们以后少不了见面打交道。老职工们说,每个月底,财务室里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阵猛响时,就是大家快乐赛神仙的美好时光,哈哈!”出列的中等个、皮肤油黑、马脸的三十出头男子,一脸精明,他一口浓浓的四川口音。
青年们对他们报以热烈掌声,尤其是高会计讲话时。
接着,田指导员朝简新国一挥手。
简新国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宣布,十一连老职工们热烈欢迎上海支边青年新职工们的联欢晚会,现在开始!”
“第一个节目:歌舞表演——《步步紧跟毛主席》,表演者老——”,他一甩头,看着舞台一侧,笑道。
舞台下顿时哄笑,简新国立马改口,竟有点口吃起来:“下面有请表演者金,金木春同志!大家欢迎!”
金木春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身蓝底白竖条、几乎擦着脚面的长褂,头戴一顶黑底绿花小帽,左手捋着鼻子下两撇褐黑色胡子,右手扶着肩上一把坎土曼,精神抖擞、欢天喜地从舞台左侧跳出来,一长声脆亮亮的:“毛主席呀毛主席,怎样才能报答你——”,便赢得了台下的不小掌声。
当他唱到,“我要勤生产多卖力吔,把那盘缠积攒起!”时,便取下右肩上的坎土曼,潇洒地满舞台地跑着,做锄草、挖地的动作,左一坎土曼,右一坎土曼,又是抡来,又是刨,惹得台下笑声不断。
唱到“盘缠”两字时,他扔了坎土曼,故意挺出鼓肚子,两手前后左右波浪般地打着响指,有节奏的“啪啪啪”声,响彻俱乐部。
“格老病号有两把刷子嘛!”、
“这老病号真应了俺那句话,除了劳动生产,他啥都爱!”
台下,嗡嗡声起。
当唱到“毛主席呀毛主席,日夜都在想念你,今天晚上我就要骑着毛驴去看你”时,他又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坎土曼,两腿跨骑在坎土曼把上,当做小毛驴,“克朗克朗”地左摇右摆,起劲晃着前进。
突然,两撇褐色胡子掉到了地上,他手忙脚乱抓起,想继续粘下巴上。结果,粘了半天,无奈无济于事。
台下,笑浪骤起。
他一本正经自言自语:“包谷糊糊干了,这包谷须子就闹革命不听话了!我索性扔了包袱,排除万难,披荆斩棘,继续轻装前进!”于是,他扔了包谷须,抡起坎土曼,又欢天喜地满台跑了。
台下的笑声,只差把俱乐部的屋顶掀翻。
最后,只见满脸大汗的金木春左膝跪地,身子和头慢慢后仰,两臂宛如展翅的大鹏,波浪般起伏着,几乎贴地!
台下,爆发出暴雨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