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一正烤着山中野物,
而陆瑾却凑到李观一身前,低声问道。
“一哥,沾血的时候,你.....不害怕么?”
李观一闻言微怔了片刻后,认真回道。
“怕......说不怕那是假的,无论如何,杀的终究是同类,你师兄的心到底还没麻木到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程度。”
“但.....杀人者,人恒杀之....”
“山匪为财杀人,而我为心杀匪......求的只是一個念头通达。”
“我既然有这个能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自当是顺手为之,即使怕也要这么做。”
“或许以后.....我就不怕了,但那时候我怕是也对人命失去了敬畏。”
“到那时,我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人,那就真说不准了.......”
陆瑾闻言细细思索了一番,悄咪咪瞅了眼师父后,见其没看向自己这边,又忙低声问道。
“那一哥你是不是只要念头通达,就怎么都行?”
闻言,李观一直接在其头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哭笑不得道。
“那不就成了全性了嘛?”
“小瑾你啊,这次出来,师父没跟你说过嘛?”
“随心所欲的前提是不逾矩啊!”
“这矩便是做人的必须要守的红线,亦可称之为做人准则、原则。”
“没这些东西的话.........那人与其说是人,倒更不如说是肆无忌惮的野兽。”
说到这儿,李观一停顿了片刻后,又轻声道,
“野兽四处狩猎也不过是为了果腹,并不滥杀.........人没了底线,特别是我们这样有力量的异人没了底线,所行怕是连野兽都不如。”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那更是灾厄的化身.....”
说到最后,李观一话音悠长,而陆瑾则是一脸若有所悟。
在一旁,眺望夜空的左若童嘴角微微扬起,目光中欣慰之色愈浓。
自己这便宜弟子,所做所行,都有自己的考量。
如此,甚好!
...............
就这样,
天亮后,师徒几人便又踏上了行程,
山村中的事儿在这乱世并未引起什么波澜,
毕竟这年头,在闽地这十万大山中,绿林贼匪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即使放在前世,也是在老百姓站起来后的十余年间才彻底荡平这山中匪患。
本就是边境的缘故,李观一几人很快便出了这十万大山的地界,一路北上,往江东陆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些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平民。
沉默,忍耐,麻木......
这让本以为进了城后会有所改观的李观一心头总是不由得生出莫名的悲愤,哀伤。
要知道眼下还算年景好的时候,
南域的军阀们彼此还能维持一定的默契,并未互相征伐,东洋虽占据东北还未消化完全....总体并没什么大战。
但老百姓就已然苦成这样,
不过想想也是,自打西洋人用大炮轰开国门后,家国沦丧至今已然有九十四年了.....
诸多重担压在最底层的百姓身上,又岂会有什么精气神出来,
跟后世那些怼天怼地的怼怼们更是比不了。
而面对这种状况,李观一体会到深深的无力.......
即使如他,也觉得,
他这一人之力,何其渺小......
而这一日,
风尘仆仆的师徒三人总算是来到了浙地吴中城,江东陆家便在此城中。
进城后,左若童对自己两个弟子嘱咐道。
“既然到了,瑾儿今天还是先回陆家帮忙吧,至于观一还是先与我寻一客栈住下,沐浴休息一晚,明日再进行登门。”
李观一和陆瑾闻言,彼此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