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将撕得失去行动能力,却又没有死去的阵法之灵踩在熊掌之下,居高临下地俯视道:
“告诉我!”
“它们,还只是区区生灵吗?!”
“你对它们,可曾有过哪怕一丝一毫后悔?!”
感受着身躯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阵法之灵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
但任由他如何挣扎,那对踩着他的熊掌却始终稳如泰山!
“啊啊啊啊啊!”
这一刻,狂热崇拜着灵的意志的阵法之灵,为了永生而不惜一切的极致利己主义的阵法之灵。
害怕了。
恐惧了。
“我……我后悔了。”
阵法之灵震颤着眼眸,看着此刻如同疯魔一般的路北,涕泗横流地咆哮道: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求你!”
听着阵法之灵强忍疼痛发出的乞怜,路北只觉得恶心!
一掌踩下,让它地嘴巴稀烂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后,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
“你也会认错?”
“你也会害怕吗?”
路北地声音笑中带颤,无比悲怆!
这一刻,路北的声音,
如同这无尽白骨不见天日之下,凝聚而出的哀怨;
如同等待它们回归的人与兽灵,内心的望眼欲穿;
如同那泯灭了未来憧憬与光辉,诞生的无奈叹息!
路北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看着依旧面带求饶之色的阵法之灵,忽然觉得极度恶心,它无比厌恶嫌弃地看着阵法之灵:
“你错了?”
“不。”
“你不是知道你错了,你只是知道……”
“你要死了。”
阵法之灵求饶的眼神瞬间惊恐!
在他的视线中,路北那渺小的熊掌之中,骤然爆发出超出其想象的力量!
那澎湃如惊涛骇浪一般的力量,将原本被阵法所笼罩的世界,
撕的粉碎!
极度的惊慌绝望之下,阵法之灵凝聚全身的最后一丝灵力,发出模糊的求饶之声:
“不!”
“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不!”
“不要!不要啊啊啊!”
“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
“我要成为生灵!我将会永生!我将成为神明!”
那是它赖以生存的基础!
失去了这阵法的世界,它将就此死去!他不想死!他想成为永生的生灵!
“不要?”
路北猩红无比的眼睛看着阵法之灵,而后抬起头看向四周,看向那埋在这里的,终年不见天日的白骨,缓缓低下头看着阵法之灵:
“它们也曾向你求饶的!”
“它们本也可以离开的!”
“它们也可以有着明天的!”
“你还活着,那它们呢?!”
路北看着开始虚幻的阵法之灵,熊掌再度抬起:
“在我过去的世界里,有着一种名为凌迟的死法,现在,”
路北猩红的眼神,暴怒而冷冽地盯着眼前惊恐失神到极致的阵法之灵:
“你这腌臜,可以好好享受了!”
刺啦!
刺啦!!
刺啦!!!
一爪又一爪!
一道又一道!
无穷的光彩与血肉在阵法之灵的身上迸射与蔓延!
也在阵法之灵逐渐惊恐到绝望的注视下,
一爪又一爪的斧凿刀刻!
一掌又一掌的掏腑剜心!
一拳又一拳的粉骨泯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阵法之灵的身躯化作一缕缕暗淡的光辉,一条条蠕动的血肉,路北才缓缓停下了这远远超越了虐待的手段。
它看着仍旧被他保有一丝心智的阵法之灵,看着它绝望到生不起一丝生存欲望的阵法之灵,
缓缓贴在他那血肉模糊到几乎辨认不清的耳朵旁,如同恶魔低语道:
“想活着吗?”
闻言,阵法之灵的眼中升起一丝希望,一丝期待,却在下一刻,听到了比绝望更绝望的憎恶、厌弃:
“可惜,不行呢。”
撕拉!!!!
这是阵法之灵听到的最后一抹声音。
因为,那是它最后的血肉与灵智。
随着这终章的奏响,这坑杀了数百,数千,数万甚至更多生灵的阵法之灵,彻底的泯灭!
路北看着满地的血肉光辉缓缓消散,仿佛在其中看到了无数生灵的魂魄在向他道谢,而后又如释重负的消失在光辉的余烬之中。
路北沉默地看着那消散的光辉,又看向漫山遍野地白骨,缓缓迈出了走出这片血泊之地的第一步。
刹那之间,世界纷至沓来,浮现出其上的无言与沉重。
它沉默地走到了这无数英灵沉睡的墓地,沉默地抬起熊掌。
一记极轻的,仿佛害怕打扰这些沉睡英灵的掌印缓缓落下,柔和而澎湃的力量让所有的白骨渐渐悬空。
路北看向那飘在半空中的无穷白骨,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
“尘归尘,”
“土归土,”
“咱们,”
“回家了……”
嗡~
虚空之中,白骨缓缓凝聚,碰撞之间发出不断地清脆嗡鸣声。
直到最后,所有的嗡鸣归于一道几乎如同呢喃的声音:
“回家了,回家了……”
熊掌捏合,白骨归一,所有的白骨缓缓化作粉齑,凝聚成一道只有拳头大小的白骨球。
路北珍而重之地将白骨球捧在掌心之中,语气无比柔和:
“是啊,回家了……”
骨球之中,可能是某人的父亲,母亲;可能是某人的丈夫,妻子;可能是某人的儿子,女儿;
但现在,它们家人的期待,再也得不到回应。
可,落叶总该归根,它们,也是该回家的。
路北轻轻托举掌中骨球,口中轻声呢喃:
“回家吧,它们,在等呢……”
呼~
恍有一阵清风袭来,白骨圆球顺着冥冥中的呼唤,向着它们等待多时的家,缓缓飘散……
看着那如同彗星一般,在半空中渐渐远去的圆球,路北眼神波澜。
许久。
路北收回了看向远方的目光。
他要向着前方继续前进。
毕竟,这世界里,总该有人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