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消散,暖阳跳脱而出,熠熠辉洒在脸上,感觉浑身发热。额头萌生一层细汗。这般冷暖交错的天象,实在难得一见。
天空中,飞来一只大鸟。鸟羽通体金天黄色,头顶火冠。它在坤台旋转一周,稳稳落下。
刑天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这种鸟。却怎么想不起来。
“此鸟名曰黄翱,为潘古五兽。太昊绳结记载,黄翱当时达到三千六百只,不知为何原故,黄翱年年递减……”沐春从木架坐起。感激地看了看抬他的隗魁兵,示意让他下去。族兵看向夸父,得到许可,赶紧扶他下来。
黄翱收拢翼展,一个瘦小的人影滑下翱背,站在坤木台中心。
他身穿长绸裾,脚下是一双短筒兽皮蹬。绸裾的颜色很奇特,以心为界,一半黑一半白。
他看了看夸父,转头又看了看身后的苏飞鹏。然后,他盘坐身子,故弄玄虚,让长发遮住脸面。
“夸父,整个赭石城,皆为五雷阵,等着送死吧!”姜尹浩狂妄道。
“父王,我等兵多将广,何不趁机掩杀过去,灭掉隗魁兵!”齐鸮附耳轻说。
姜尹浩看着夸父的背影,轻轻摇头:“待颂盡除掉苏飞鹏,我等再动手。若是漏掉一人逃回赤水,崇父岂能饶过咱们?”
“这”
“倘若借曲惊雷之手……”
“区区五雷阵,岂能困住我等?”自从来到坤木台,夸父便运用了借巽聆音,尹浩父子的谈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想亲自闯阵,又担心姜明鲲。暗忖之际,浓聚眉下的眼神,与刑天交织。
“赤帝,待刑天闯过坤木台,你等紧随而来!”刑天秒懂夸父的心思。他握紧节钺,准备踏上红尘。
“刑天兄弟且慢!”沐春叫住他。蓝眸四下看了看,残存的左手,从怀袋里掏出鹤胫骨笛。
浓须浑沉叮咛:“曲惊雷乃风歧嫡孙,熟掌太昊三易精髓,此人不可小视。”
“风歧虽居日落之地,门下弟子众多,仅九黎联盟,便有苏冠、闻嶒、闻崚、劼渊、寒彻……”姜明鲲短暂苏醒,赶紧提示:“况且,他还是红叶。”
“何为红叶?”
“雌雄同体之人!”
看到姜明鲲醒来,难得有跟刑天说话机会,沐春还想说出鹤胫骨笛的秘诀,只好作罢。看着他走向红尘。
进入红尘二十来步,耳畔传来尖厉的贝笛声。
姜明鲲听了出来,贝笛产自于护北黎,乃涿水独有的条贝。
自从轩辕吟狼部落占领涿水,打败护北黎,触手甚至伸到阪泉。被蚩尤寄与厚望的护北黎,象云烟一样,销声匿迹。谁曾想到,无颜见大蚩尤的护北黎首领劼渊,会沦落到为曲惊雷效力。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贝笛声渐渐和缓,最后轻吟呜咽。
两队人,分别穿着黑白短裾,从旁边的雪地钻出来,横插刑天前前后后,把他堵在其间。
刑天握紧节钺,神态镇定。红菱大叔曾说,黑白裾阵列,即是阴阳阵。一般以天地交融的形制。多数为卷云与涌浪。
果然,两队人围绕刑天飞速旋转后,现出手上白花花的鲸骨刀。
阵列居中,走出一个人。他头戴黑白羽冠,身着黑白短裾。浓眉、深眸,高鼻、浅须,却透露着一股正气。这种气质,与姜尹浩截然不同。只是,眉宇之间,隐约的忧郁,宣泄出怀才不遇的气息。
“闯阵者,报上名来!”他看了看他头上的源伦巾,打心眼里佩服,这名炼夷丹少年的胆量。
“刑天!不知尊驾何人?”刑天礼貌地合钺拱手。
“闯过坤、坎两阵,再告知于你。”他舒展眉头,退出阵外。
青裾坤行兵得令,挥刀率先杀向刑天。
待包围圈缩小,他假装应对正面。突然,虎眼一闪,飞快杀向左翼。他反转节钺,钺背向前,尽量手下留情,避免误杀。
左翼前排,为五人一组。五把鲸骨刀,由上中下,抵挡刑天一击后,纷纷袭向左右。
这些青裾行兵面孔,呈泥褐色。他们眼窝深凹,嘴鼻如同粗糙的雕琢,模糊不清,且表情僵硬。他们出手一点不留情面。锋利的鲸骨刀划过厚裾,留下深深的划痕。
躲闪之时,后颈一阵生痛,被人划开一道血口。
刑天不敢大意,注目这些无情的行兵。青色短裾的膝下,腿肚至脚板处,天生长满树獾般的黑毛。
“此乃易渡承獾,阿弟小心!”姜明鲲猛然想起劼渊的技能。用力提醒。
“易渡承獾……?”刑天不解其意。全神贯注这些所谓的“人”
握住鲸骨刀的手掌虎口,僵直木讷。脚趾却弹跳灵活,锐利坚硬。刑天不由地想到一个奇怪的场面;一个个半身泥铸的塑像,手执鲸骨刀,被一只只树獾驮着,在阵列横冲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