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无声的焰火在潜艇上绽放了，隔着数千米的距离，贝戈和卡里姆都能感觉到爆炸的剧烈。在这样的距离上，那两个男人就只是闪烁的光点。

从潜艇里爬出密密麻麻的黑点，就像虫潮覆盖他们，但两个光点缓慢推进，在虫潮中撕开一道笔直的道路。

“那是……什么？”卡里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贝戈没有回答，他的视线里潜艇附近的海洋已经被鲜血肉眼可见地染红。他的泉眼并不能跨越这么远的距离为他带来信息，但还是为他捕捉了从极远处传来的滔天血腥味和腐烂臭味。

“那辆帕拉梅拉上的血就是这些怪物的吧，”卡里姆说，“他们搞的是什么拯救世界的戏码吗？”

“很酷啊。”贝戈说，“在孤天绝地里和嗜血的怪物决斗，输了就粉身碎骨。”

“他们回得来么？”卡里姆问。

贝戈沉默了，最后缓缓地说：“回得来。”

出发前那个男人给他的眼神就像常胜的帝皇，他的铁蹄将跨越整片大海。这样的男人不会轻易死在无名之地，他应该留名青史，死后丰功伟绩刻在教堂后山最高的碑上。

“这就是混血种的世界吗？”卡里姆转头问，“我以为你已经是唯一的意外了。”

“这个世界不缺乏像我一样的人，”贝戈说，“你看过中国拍的‘神雕侠侣’吗，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那里面那个叫作‘独孤求败’的人，可现在我发现原来我不是，我很兴奋。”

“你还看中国的电影？我以为你只看那些老式的美国电影。”卡里姆问。贝戈平常的爱好就是看电影，他们在洛杉矶有一间专门用来看电影的房间，里面有一个老式的碟机，书架上摆满了诸如《美国往事》、《教父》、《闻香识女人》的影碟。房间里没有窗户，关上门就黑的不见五指，贝戈经常在里面一坐就是一天。

贝戈重新坐回座椅，他沉默了一会说：“卡里姆，你还愿意跟随我吗？这趟旅行可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轻松。”

他盯着卡里姆，湾流G700飞行时安静如深海。

卡里姆也直视贝戈的双眼：“我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你们那样的超能力……”

贝戈避开他的眼神，他已经不期待卡里姆的回答了。他们只不过是一起在街区里组成了一个黑帮而已，黑帮之间的感情远远没有自己的生命重要，贝戈可以接受这一点。

“但我觉得我可以帮助你，”卡里姆忽然咧嘴笑，“你知道我的狙击技术不错。”

贝戈也笑了出来，轻骂道：“你这个混球黑鬼。”

“你不也是个白虫？”卡里姆回敬。

他们都笑了起来。

“卡里姆，这个机舱里已经全是你的香水味了，你下次能不能注意一下？”

“你想闻我的体味还是香水味？”

“……你还是多喷点香水吧。”贝戈捂着额头无奈说。

湾流穿梭在云层中，查理和延斯降落的海域已经被甩在身后了，他们前方已经可以看到城市的弧光，那座名为上海的城市四通八达，线条如同蛛网一样张开，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