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不周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我也是刚来,倒是林小姐,明日便要成婚,今日喊我深夜而来,是不是不太好啊。”
林小姐三个字一出口,林清漪的眸子顿时闪过异彩。
平日里曹不周哪怕只是听见自己主动喊他的名字,也会兴奋到像条狗一样摇起尾巴,今日她在半夜主动喊他来,他居然还摆出姿态来了?
想到这里,林清漪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
但好奇也只不过瞬间,若是换作以往,她可能或许还有兴趣和他交谈几句。
而现在,大事要紧。
“不周,你真不知道,我喊你来的意思,是什么?”
林清漪叹了口气,脸上的清冷如冰雪消融,焕发出一抹色彩鲜艳的少女情意。
跳跃火光中,那双赤眸如晶似玉,仙容越发明艳,灿若云霞。
“什么?”
曹不周故作茫然地看着她。
原身舔了十几年,结果都没有换来她的一个正眼。
而今她居然亲切地直呼他的名字。
若是换做是原身,恐怕直接便被她这一声不周给喊得魂都丢了。
可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曹不周了。
见他装聋扮哑,林清漪心中有些微恼,但也不好翻脸,只得挤出一抹微笑。
“我不喜欢那萧家庶子,想与你私奔。”
“是吗。”
与她想象不同的是,曹不周没有表现出太过惊喜的样子,反而是摇了摇头,道:“这样不太好吧,林小姐,你若是与我私奔了,置萧林两家于何种处境之内?”
“……”
林清漪差点把银牙咬碎。
这个曹不周,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这么大义凛然了?而且还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置萧林两家于何地?
之前你明知我有未婚夫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个事情,像是哈巴狗一样舔着追我?
如今眼见要成功了,反而不舔了?这是何道理?
曹不周见林清漪俏脸紧绷,黛眉微蹙,似是已经开始有些要生气的迹象了,心知捉弄只能到此为止了,再戏耍下去,指不定对方突然翻脸也说不定。
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喝下了酒水,头部充血,开始神智不清了。
曹不周哈哈一笑,抓住她雪白的皓腕,一把将其揽入怀中,道:“清漪莫要生气,我只是太高兴了,难得你终于醒悟了,知道那萧家庶子并非良配,至于萧林两家,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只是这偏远之地的四大家族罢了,他们若有不忿,本公子弹指可灭。”
林清漪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两人靠的太近,皓腕被他握的生疼,又不敢表露出太过明显的表情,只得强颜欢笑道:“不周,你弄疼我了。”
“弄疼你了?我还没进去呢?只是蹭到你就觉得疼了?”
曹不周色眯眯地道。
林清漪一怔,虽然她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最令她困惑的,还是对方如此大胆的行为。
换做是平时,他恨不得将她当做神女给供奉起来,怎么今日对她如此浪荡?
但时间已容不得她多想了,尽早让他喝下情酒,然后送他去见六王妃才是要紧的事情。
她闻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味道,眼中闪过一抹掩藏极好的嫌弃,借机推开了他:“好了,不周,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们今夜便一起逃走吧?”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曹不周装出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又道:“今夜花好月圆,既然我与娘子永结同心,不如趁现在,你我二人便把周公之礼给成了吧?”
“……”
林清漪表情一僵,白皙如玉的雪颈之上更是浮现颗颗恶寒的鸡皮疙瘩。
她被曹不周这声娘子给恶心到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就打蛇随上棍。
“哈哈,我当然是逗娘子开心而已,事急从简,今晚你我二人就喝盏交杯酒,如何?”
曹不周心中冷笑。
“好!”
林清漪愣了一下后,便点了点头,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
她正想开口呢,没想到他转头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回,她也不必担心这些了。
只不过,交杯酒……
微微犹豫片刻之后,林清漪便压下了心中的不适。
换作是之前那个对她唯唯诺诺的曹不周,她断然是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的。
即使是演戏,她也不屑于与这种人交臂同饮。
但今夜的曹不周,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
林清漪不想再横生出什么变故出来,只想尽快了结此事,故而答应了这个请求。
无论他有再大的本事,只要喝下这杯酒,便只能任她揉捏。
于是,这位逗蔻年华,明艳无双宛如艳红彼岸花的剑宗仙子,忍羞含辱,轻柔一笑,指甲不着痕迹地自斟满液体上划过后,这才放下心来,玉臂伸展,举起酒杯,似邀请似诱惑般地道:“曹公子,请?”
“唉,叫什么曹公子啊,你应该叫我不周才对。”
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曹不周忍着强烈的眩晕感,举起桌上的瓷杯,与那只纤柔玉臂交缠在一起。
焰火煊赫,将少女本就清冷玉艳的玉颜染上红霞,白皙优雅如天鹅的雪颈滚动,而后柔夷轻旋,微斜瓷杯,将空空如也的杯底展示给他看。
“祝我们百年好合。”
曹不周同样轻倾酒杯,清隽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离的醉意。
然后,他便看见这位绝世剑宗的仙子,脸色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宛如藏锋十年,将要一朝试刃的宝剑。
她将玉臂从他怀中抽了出来,抬起那双清浅淡然的如玉莹眸,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静视着他
火焰在她眸中深处燃烧跳跃,如燎原星火,侵掠而起。
这一刻,她不再是仙子,而是一言便可决定他人生死的王女。
“清漪?怎么了吗?”
曹不周眯着眼睛,贵公子般温润尔雅的脸上涌上醉意,朝她露出了痴呆的笑容。
林清漪抬起玉手,轻轻抚平绣着金边云纹的袖子上的褶皱,似冷玉雕刻而成的那张古典雅韵的花容上,覆着一层仿佛与生俱来的淡霜。
她如九天之上的神女,冷眸看人间烟火繁盛:“没什么,只是……目的已经达成,我便不需要再与你演戏,虚以委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