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顿时喜形于色:“就正常活呗,不说公婆会不会照拂我,我自己也有奴婢嫁妆,难道还能饿死不成?何况只要过了眼下这几年,孟家将来还能不管我不成。”
沈氏还是有些踌躇:“没有夫君,终究没有倚靠。”
孟蝶张口就来:“娘,那您就没想过我去甘州撞大运,万一找个不好的,您以为为我找个遮风挡雨的倚靠,后来才发现所有的风风雨雨都是这个人带来的。”
沈氏这会儿的脑电波神奇的同丈夫同频了,恨死了自家闺女的伶牙俐齿:“你、你这诡辩,你怎么就确定到甘州那边找不到好的?”
孟蝶:“就是好的,家里也都是好的么?公婆妯娌小姑暂且不论,满京城除了父亲叔叔不曾纳妾,谁家没有三两房的小妾?这些小妾庶子庶女,哪个不是风雨?京城中多少人家的龌龊不就是因此而起?”
沈氏不吭声了,孟家没出事的时候,满京城的妇人哪个不羡慕她和她的妯娌,丈夫不纳妾,也没有庶子庶女,后宅省心的跟什么似的。
孟蝶使出撒手锏:“弟弟妹妹堂弟堂妹也都逐渐成人,我希望他们的婚事,以后不必再面临我这种两难之境。”
这句话无论是对孟长生还是沈氏,触动可太大了,沈氏除了嫡长子孟渊已然结亲,嫡长女孟蝶,她还有一个嫡次子孟淮,嫡次女孟渝,孟淮今年十四岁,孟渝今年十岁,几年之后,他们都要议亲。若是孟家迟迟不能在甘州站稳脚,二人的亲事必多阻碍。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孟庭义与妻子胡氏迈步而入。
“爹、娘。”孟长生和沈氏赶紧起身行礼。
孟庭义摆摆手坐到椅子上,锐利的目光看向孟蝶,孟蝶不畏的迎了上去,一场无声的较量迅速蔓延开,整间屋子的空气仿佛都在一瞬间凝滞。气氛压抑到其余三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孟蝶就那么仰着头毫不退缩,眼里的坚定明明白白的告诉孟庭义,不达目的她绝不罢休。
好半天,孟庭义长叹一声:“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李二郎真的不在了,你这种类似于冲喜状态下嫁过去的妻子,能不能入他家祖坟都两说,百年之后无人为你祭祀香火,你也愿意么?”
孟蝶喜笑颜开:“子不语怪力乱神,哪有什么鬼神之说,我死之后就是一了百了。再说了,就算我能进他家祖坟,我也不能活过来吧。”
孟庭义同样被噎住,很好,还给他来了个雅俗共赏,无论你有没有读过书都能让你明白:“看来你和李二郎确实有缘。”
“祖父?您这是应下了?”
“应,我当然应,他不辞而别离家出走,你越过父母私应婚事,先斩后奏这一套是被你们两个玩明白了,真是好生般配。”
……
孟庭义同样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答应了孟蝶他也不矫情,立刻派人到侯府商量婚事。
勇毅侯府也是阚快的,当即送了拜帖过来,下午勇毅侯世子和夫人就联袂而来亲自与孟家商议,也是没办法,孟家被贬,圣旨规定三日后全家男丁离京,女眷自然也要跟着。
孟庭义不希望孟蝶在家中无人的情况下出嫁,勇毅侯府也希望孟蝶早日过门,两家一拍即合,直接把繁琐的成婚流程压缩到两日完成。
第一日走纳彩,问名,纳吉这三礼;第二日走纳征,请期和亲迎。
多了孟蝶的婚事,孟府上下越发忙碌,除了孟蝶这一边,其余各处地方点灯熬油的准备着一切。
孟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别看白天同孟长生争辩的时候气势十足,实际上孟蝶也还是紧张的,她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啊,也不是,她在另一个世界有二十多岁,大学都毕业了几年,都快博士毕业了呢。
这是孟蝶的一个秘密。忘记从几岁开始起,孟蝶断断续续就开始做梦,她的梦没有其他人梦境那样杂乱无序,却同样的光怪陆离。
她的梦中有个主人公,是一名与她年岁相当的小女孩,她在梦中看着这个女孩稀奇的梳着短发,穿着她没见过的衣服,吃着她没见过的东西,上着她一无所知的学校,学着她不曾听过的知识,那种感觉十分割裂。
那个女孩长的比她快,待她也到那个年岁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与那个女孩她有着一般无二的容貌身形,更离谱的是那个女孩成年后给自己改名孟蝶,这让她十分迷茫,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后来,她偶然读到丘处机的一首词,“争知道,庄周梦蝶,蝴蝶梦庄周”孟蝶猛的就释然了,她究竟是不是那个女孩儿有什么关系呢?究竟是她梦女孩还是女孩梦她,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