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这会本就散修聚众,听见有这般光景,还是如今仙域第一仙门浮玉宫和昔日第一仙门乾门两边弟子之间的较量,全都冒出来看热闹。
上面两位已是打得肝火大动。
尤其是自觉仗义执言无辜至极的应天奇:“何凤鸣!我不过是说了你们那个劳什子师叔几句!你发什么疯?难道我哪里说得有错吗?!”
“闭嘴,拔剑!”
应天奇嗷的一嗓子躲了过去:“好好好……你来真的是吧?这几日天下仙门都传得人尽皆知了——说你们掌门捡了个废物私生女回来,竟敢认作乾门小师叔祖云摇的徒弟!如此欺师灭祖,滑天下之大稽!仙域芸芸众口,有本事你一个个打过去!”
“今日之后还敢嘴贱的,我自会见一个打一个,”何凤鸣剑势疯涨,声音沉厉,“就先从你开始!”
“你——你他娘的疯了吧你!那是你们掌门的私生女,又不是你师父的!……嗷!!!”
应天奇嘴贱工夫,冷不防被何凤鸣毫不留情的一剑从头顶削过去。
顿时披头散发,半点仙门威仪不存。
这下也给他气疯了,手底下再不留力,怪叫一声,拔剑就扑了上去。
“哎呀师叔,你怎么还看热闹呢?”丁筱急得满地乱转,“您快拦一拦啊!再打下去,就要闹成两个宗门之间的事啦!”
云摇倚着客栈外的茶摊立柱,仰着天上:“急什么,又没伤着人,就当历练演武了。”
“那可不行啊,浮玉宫那个叫应天奇的弟子,虽然嘴贱,但他师父可是七宫主元松青!”
“七公主?”云摇低回头,“这名取得还挺霸气。”
“不是,这跟名字有关吗?关键是这位七宫主,那可是他们浮玉宫太上长老,碧霄道人的徒孙!若是真让何师兄把他打出个好歹了,那我们乾门和浮玉宫可就要算不完的烂账了!”
“反正原本也要清算。”
“啊?”丁筱回头,“师叔说什么?”
“没什么。”云摇挪过话题,“碧霄道人是哪位,很厉害吗?”
“浮玉宫开山祖师,如今浮玉宫的第一太上长老,您说呢!”
“开山…?”
脑海里灵光一现。
云摇终于想起这个名字为何耳熟了——
在慕寒渊的七情之海光团里,初回仙域,在遥城寻衅上门,让她处置慕寒渊的那群仙门长老中,为首的白须老头不就是自称碧霄吗?
三百年前在她面前卑躬屈膝、满肚子蝇营狗苟的老头,如今却成了仙域最德高望重的尊长了?
云摇冷笑了声:“原来他还活着。”
“当然了,浮玉宫能有今日威势,大半都是靠这位老祖宗的荫庇。据浮玉宫弟子说,碧霄道人很可能摸到了渡劫境的门槛!那可是飞仙前最后一境了,在仙域近千年传闻里,也只有小师叔祖她老人家当初有望触及呢!”
“……”
云摇眼神凉了下来。
活着就好。
冤有头,债有主。若慕九天之死真与浮玉宫脱不开干系,那终有一日,她自会亲上浮玉宫,踏碎他们第一仙门的玉匾,将那老狗钉死在他浮玉宫的山门上。
一席话间,天上两人剑斗的威势逐渐有些可怖。
何凤鸣本就是化神初境的修为,这放在仙域的小型仙门中,已是能做一方掌门的境界。应天奇比他稍差,但宗门家底深厚,符篆法器层出不穷——
两人真不留力地大打起来,一时搅得这座小城上空风云变色,飞沙走石。
底下看热闹的散修们终于反应过来不对了。
“他是化神境!”
“两个疯子!化神境打什么打!”
“大仙门弟子当真是恐怖如斯……”
“还感慨,快逃命啊!!”
眼见街巷间有了乱象,散修也就罢了,那些摆摊的凡人才是最倒霉的,修者仓皇逃命,不管不顾,真出了事,一不小心就要送几条凡人的命进去。
云摇皱眉踏出一步,正要朝天抬手,金铃轻晃的声响间,她忽又停住了。
“师叔?”丁筱不解。
云摇回眸,一瞥二楼某扇小窗:“不用我了。”
丁筱:“?”
不待发问——
楼内一声琴鸣,忽破风而起,直碎云霄。
半空中,害得满城奔逃、剑刃逼身的两人,竟被一股无形而庞大的灵力气机生生遏止。
跟着灵压荡开,波纹涟漪骤然扩向四周。
正中心,何凤鸣和应天奇在那峥嵘磅礴的灵力威压下,苦撑不过数息,便难以自持。伴着轰然重响,两人被那如渊海巍然的气机直掀飞出去——
方才还战神临世,此刻就像两只折翼雏鸟,飞坠向后。
衣袂翻飞,不知谁的袍角被方才的灵力绞碎了,洋洋洒洒从空中飘落。
风云消止,城中万籁归寂。
像一场落幕飞花,碎衣扬洒之处,鸦雀无声。
停下奔逃的众人震撼仰视。
只有被云摇提醒了的丁筱提前回过神,瞠目结舌地望着客栈二楼:“这难道是……寒渊尊?”
一声传出,百句相和——
“是寒渊尊!”
“碾压两个化神境竟如此轻松,寒渊尊如今是什么修为?莫非已晋入还虚境了?”
“按这威势,恐怕还虚境巅峰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