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金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桌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拍了拍胸口,说道:
“七天前得知滨城异变,我就开始准备……好容易凑够车票钱,坐了三天火车硬座,骨头都要散架喽。
我在市区找了整整两天,才确认你在这家新建的病院……”
竟然是为了找我?
陈象顿了顿,再问:“那咱们是哪个教派,正一、全真还是……茅山?”
“么有师门。”
郭金打了个饱嗝,把饭盒和纸杯拿在手里,叹声道:“乖徒儿啊、暂且安心修行,将来保家卫国,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喽。”
没有师门?
看着郭金走进楼里,陈象方才收回目光,低声自语:“骗鬼去吧,信州道观虽然不少,可如果跟梦里的景致有关……”
过了一会儿。
陈象揉了揉三成饱的肚子,正要过去再拿两份盒饭,忽然发现有个女人坐在角落的石桌前,边上摆着没有动过的饭菜。
其他人都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唯独她一个人坐在那儿,竟然也没人过去打扰。
陈象愣了一会儿,鬼使神差般走了过去。
女人大概四十来岁,齐耳短发露出半个耳朵,从左脸颊至脖颈处,鼓起一道狭长的结痂伤痕。
她身姿挺拔的坐在石凳,双臂架在桌上,下巴微微抬起、痴痴看着左上方的天空。
循着女人的目光看去。
碧蓝如洗的天空,只有几片薄如白纱的云彩。
陈象收回目光,再去看那个女人,却发现她身上弥漫着浅淡的氤氲之气。
如雾气一般缓缓流淌,可是她似乎没有发觉。
这是元气?
还是眼花了?
陈象转头看了看周围,其他人一切如常,唯有这女人、若有若无的氤氲之气环绕在她身侧……
似乎察觉有人靠近。
女人忽然转过头看着陈象,清瘦的面庞眉头微皱。
那对眼眸好似垂暮的老人一般,死气沉沉、看不见半点光彩。
“走开。”
淡漠的嗓音。
略带着些许沙哑。
可是听在陈象耳中,却好似一声惊雷响彻脑海,凌乱如碎片的记忆……蜂拥而出!
大地震颤。
昏暗的走廊里。
伴随着慌乱的惊叫声,身穿黄色制服的人们四散奔逃。自己的腿似乎被重物压着,不管如何尝试都无法挣脱……
场景变幻。
自己趴在某人的肩膀,看到一张英气而又倔强的侧脸,表情阴郁,额头落满了细密的汗珠。
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不断在陈象的脑海涌现。
住在简陋的房间养伤……
经营着一家心理咨询室,接待过许多光怪陆离的客人……
每到晚上回家,桌上都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以及那个坐在桌边等自己回来,眉眼极尽温柔的女人……
陈象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虽然无法将记忆串联起来,也足以确认、面前这人跟自己关系匪浅。
可是此刻的她、应该跟郭金一样,明显还不认识自己。
“我是小象啊。”
陈象一咬牙,上前两步‘噗通’跪在地上,然后抓着女人的手,哽咽道:
“妈——”
“小、小向?”
女人愣了半秒,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陈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