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话的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只穿了士兵的布衣,没有穿皮甲,头发只用一根布条简单的扎起来,容貌也是清秀。
看到车旁慢悠悠的走过来一个人,同样也穿了士兵的布衣,头发倒是用竹簪束着,下巴上有些胡子,身体瘦削,眼睛却很有神采。
“田七,喂他一些清水”
少年闻言,从马车旁边取了一个囊袋递过来,一袋清水下肚,整个人也清透许多。
“是您救了我?”赶忙坐起,向这位大叔作揖。
“我是军医,你先前发热,烧晕了过去,士兵们把你抬过来的,现在好些了”
“好多了”山沟里的孩子如果生病了,爹娘一般也只是问问,弄些土方子,不太会管的,我与他们相比就娇弱了一些,因为我是家里的独子,再加上爹娘平日里照顾的精心,从小到大好像没有生过几次病,即便生病了,爹娘也是赶紧到县城里去抓药回来,这时想起爹娘心里难受的不行。
虽说精神上好多了,可手脚还是有些发软。
“再躺会吧,等会喝上一碗热粥,会更好一些的”医师说话温和,让人不由的自生好感
那叫田七的少年,凑过来,扶着我躺下。
“我叫刘,刘法”
“我叫田七”
少年人的友谊只需要一个微笑,就很轻易的建立起来了。
田七告诉我,我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这牛车是军队单独给他们军医配的,可以放心的在这里休息,不会有士兵过来,晚些时候,他就去中军领饭,到时候我吃些东西,身上就会有力气,恢复的也会快些。
田七说话有些口音,听着很有意思。
我问他与我一起的大哥如何了,他摇头,随后他说他可以去那边看看,再回来告诉我。
现在我行动不便,田七能帮我去看看情况,自是感激不已。
随后我们又聊起了这些囚犯
“他们说话你可能听懂”
“能听懂,不会说”
田七说这些人叫做安化蛮,是桂西北地区的非汉族群,他们说的不是中原话,是他们本地的语言。
他与师傅以前是在广南东路当医师的,永兴军路是特意把他们要过来,随军押送的。
这次押送的目地是到最北边的鄜延路去。
听着云里雾里,这个路那个军的,田七看我一脸蒙圈,随即跳下车,拿个小石子在地上画起来,我趴在车边上看去,广南东路在最南边,鄜延路在最北边,永兴军路在中间,一目了然。
他随后又在旁边点了一下,告诉我,我们县城刚好就在永兴军路的边边上。
了然,了然。
见我点头,田七扔掉石块,挥挥手,跑去中军领饭食了。
再次打量四周,我这里应该是队伍比较靠后的位置,周边的士兵有些懒散,神情上也舒缓许多,偶尔还能看到有两三个人聚在一起说话。
军医不知去了哪里,心里琢磨着逃跑的可能性,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便放弃了,选择闭眼休息。先不说逃跑能否成功,就现在这软趴趴的手脚,也跑不出去啊,何况还有从全大哥还在安化蛮里呢,也不能丢下他自己跑了。
是田七拍醒我的,下了车,席地而坐,吃了一个馍馍喝了一碗稀粥,果然感觉好了很多。
随后与田七从车上拽下帐篷搭了起来。
这样过了三四天,有士兵过来想把我带回去,田七求着军医让我留下,我便留下了。
“刘法,我去问过了,跟你一起来的那大哥,还好吧,就跟着安化蛮一样”
分析一下田七的说法,意思就是从全大哥没有生病,待遇是跟安化蛮一样的,生命无忧。
这让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人活着就有希望,眼下只能安心的跟着永兴军路去鄜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