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家门,齐三秋三步并作两步,火急火燎地奔到了饮马桥上。
齐三秋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姚二喜。
姚二喜见齐三秋拿着钢叉,笑道:“兄弟,却是我忘与你说了,这些家伙什一概用不上,到时只跟着上山就是。”
齐三秋疑惑道:“那怎地去打猎?”
姚二喜解下腰间一扇铜锣,道:“拿这个。”
齐三秋心中仍有疑虑,但姚二喜催着赶路,便不再说甚么了。
二人随即沿溪而行,走了六、七十里,果然望见一座好大的农庄。
那农庄门前已围了一群汉子,姚二喜认出其中几个来,便互相打着招呼。
齐三秋与人不熟,便暗暗打量起来。
只见这一、二十条汉子多是短衣打扮,个顶个的目光狡灵、身形矫健,均是雁荡山附近的猎户。
不一会儿,庄门里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
走在前头那人,却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汉,一身长衫打扮,留着一截花白短须,目光炯炯,抱拳朗声说道:“我们父子今日上山行事,须得诸位猎户兄弟帮忙,只是关于咱们这里的规矩,还请先前上过山的兄弟与新来的兄弟说一说。”
老汉身后那人,则是一个浓眉漆眼的年轻后生,嘴角右边有一道短疤,头鬓插了一枝红花,下身束着一条皂色短裤,上身披着一领靛色短衫,露出胸口一只青悠悠的狮头刺青。
这后生没甚么言语,也不及老汉庄重,但浑身另有一股令人胆寒的凌厉劲头。
姚二喜悄声与齐三秋说道:“他二人便是姜老庄主与少庄主。”
齐三秋好奇道:“二哥,这姜老庄主口中所说的规矩是甚么意思?”
姚二喜道:“我先前那阵着急回家,却忘与你说了,这规矩其实就是四件事。”
齐三秋心想世上果然没有白来之物,但自己既是来了,一时也不愿打退堂鼓,于是便问道:“哪三件?”
姚二喜见齐三秋面露难色,便笑道:“兄弟,你怕甚么?这四件事又不难。第一,上了那雁荡山,只能跟着二位庄主走,不许中途离开。第二,若发现了獐子、狍子和鹿,我等只需尽力围住猎物,不能下手。第三,猎到的东西不论大小肥瘦,皆由二位庄主分配。第四,所猎下的獐鹿狍,一旦经了人手,便要扛在身上,绝不能落到地上。”
齐三秋听了,立即说道:“我今日是第一次来,全仗二哥照顾。”
姚二喜又道:“这个自然。不过你也不必忧虑,今日人手多,等上山之后,你与我站在一处就是,别的不用管。”
齐三秋便将钢叉放在了庄门前的石阶上,倒落得一身轻巧。
一番整顿完毕,日头缓缓升起,一老一少两位庄主,加上三位仆从,领着齐三秋等一干人马往雁荡山走去。
行至山脚下的一块大青石前,姜老庄主与众人说道:“诸位猎户兄弟,按照惯例,在上山之前,我等需在此祭祀山神。”
言罢,那三个仆从纷纷取出黑色布带,一一递与众人。
见众人手中都有了,姜少庄主冷冷说道:“请各位自行蒙上眼睛,须得保证看不见外面丝毫,若谁中途扯下,便是与我撕破脸皮。”
齐三秋刚要张口问问其中缘故,却见姚二喜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示意照做就是。
于是,一片忐忑之中,与别人一般,齐三秋也用手中的黑色布带将眼睛蒙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这黑色布带是甚么材质,极其缜密,双眼一经蒙上,便是甚么也瞧不见了。
随后,齐三秋先是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似乎有蒸的,有炸的,还有卤的。
再细细一闻,另飘着几分酒香。
接着,齐三秋听到几道扑扑通通的声音似是有人下跪,接着又听姜老庄主高声说道:“九重玄天一道云,辜州有神何人寻?樊国辜州河阳县,八品武师姜雪炼,叩请雁荡山守护神!”
不一会儿,齐三秋只觉脚下一阵颤动,似乎有甚么巨物正往这边赶来。
那阵颤动停止之后,接着奔来一股腐臭的腥浪,扑到齐三秋的脸上,又钻入齐三秋的鼻腔。
齐三秋有些害怕,只觉甚么东西逼近了面庞,出于本能,便要忍不住伸手去摘蒙在眼睛上的黑色布带。
“兄弟。”这时,齐三秋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却是身旁的姚二喜,“千万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