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中,赵祯拿出自己的手札,记录下自己的所思所想:
人到底是生而为善,还是生而为恶?
若人性本善,那为何总有人干犯律法,甚至触及死刑?
如此想来,只有人性本恶,所以才需要律法鞭策,才需要德行牵引,才需要劝人向善。
以道德为底线的是善人,以律例为底线的是良人,以刑法为底线的是恶人。
连刑法都遵守不了,那就是说连恶人都做不到,这样的生灵便不配成为人,需要送回地狱,重新投胎。
赵祯时而执笔疾书,时而停笔思索,将心中感悟尽数落于笔下。
……
忙碌了一整天的赵官家来到了惜春阁。
“官家,这是妾身新做的鸟笼,您觉得好不好看?”身着一层青纱裙的陈嘉月,手里拿着一根草杆,一边逗弄着笼中雀,一边向赵祯随口问道。
赵祯放下挡脸的劄子,哭笑不得的说道:“从我坐下到现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你已经打扰我三次了。第一次是送茶,第二次是送糕点,这次是让我点评鸟笼……嘉月,你是不是太闲了。”
陈嘉月委屈巴巴的说道:“官家,这都二更天了(21:00),您在妾身的闺房里做了一个多时辰的政事,该做些正事了,妾身好无聊。”
赵祯看了一眼窗外,陈嘉月起身把窗户关上。
赵祯又看向珠帘,陈嘉月过去把珠帘解开,遮住内室。
赵祯放下劄子,走到鸟笼旁边,往笼中添了点小米,声音带着丝丝哀婉的说道:“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人间自在啼。”
“嘉月,你是不是在暗示朕,把你锁在了这皇宫之中,就像这笼中雀一样,本可以翱翔天地间,自由自在,如今却被人锁在金笼里,供人玩赏。”
陈嘉月走上前来,拿着草杆逗弄那鸟雀,开口说道:“官家您看,这雀儿啄起食来赶都赶不走,哪里是不喜欢被锁在笼中的样子?”
“官家又不是雀儿,怎知雀儿喜不喜欢笼中的生活?”
“雀儿住在精美的笼子里,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有人给它遮风挡雨,按时送吃送喝。天地虽大,但有多少雀儿在饥寒交迫中死去,相比自由,雀儿更想好吃好喝的多活几年。”
“官家不要伤感了,妾身只是想让官家看看这鸟笼好不好看,若是官家觉得好看,妾身就把这鸟笼的制作方法教给造作所,让皇庄之中多一种货物。”
“……”赵祯装文艺失败,被陈嘉月一把拉回现实。
“这鸟笼很贵?”
“用料大概一贯,若从皇庄售卖,可作价十贯,若能得官家亲口称赞,以此为噱头,作价百贯也有人买。”
赵祯眼中精光一闪:“这东西的利钱这么厚?”
陈嘉月略显惊讶的问道:“官家竟不知?皇庄之中售卖的物品,时常打着宫中贵人都在用的旗号售卖,无论卖什么都是供不应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