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一提,提尔斯也想起来,前身把家中财产都交给这位管家打理,从不过问。
“好吧,”提尔斯咳嗽了两声,“那是以前,从现在开始,这些事情都要和我讲一声。”
“明白。”
“说正事。”提尔斯翻看起文件,“我享有罗马公民权,又不用纳行省税,他一个财务检察官有什么帐可查的?”
“大人,您没管过帐可能不了解。虽然我们明面上是不用缴行省税,但实际执行的却是另一套规定。上面的人总有各种名目来征税,事实上,我们每年的收入至少要缴出去四成。”
提尔斯惊得放下了手里的莎草纸。
多少?四成?
虽然清楚古代国家的辉煌都是建立在剥削之上,但这个比例也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要知道洛尔维斯家族可是有头有脸的贵族,妥妥的老罗马正鹰旗。
如果他们都要被征去四成,那底层人民不知要遭到怎样的盘剥。
“兴亡都是百姓苦,这种烂事果然放在哪都一样。”提尔斯感叹道。
另一边,伊薇儿正快步向门外走去。
这是她从主人那接受的第一个任务,一定要快点完成。
当她满怀期待地踏出房门时,一条鞭子迎面而来,正中她的太阳穴上。
伊薇儿应声倒地,她摸着脑袋,感到天旋地转,一股暖流从伤口流淌而下。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又恐怖的声音。
“你个小杂种,终于出来了。”
伊薇儿循声望去,看见阴魂不散的马库正甩着皮鞭对她狞笑。
而马库此时也看清了伊薇儿的脸,在短暂的惊讶后,他的笑容逐渐变态起来。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个贱人长得这么漂亮啊?”
说着,马库又朝她甩了一鞭,这次抽在了大腿上。
“你刚才不会在里面勾引了老爷吧!?”
“不管你攀上了谁,你始终都只是个玩具!”
“畜生永远没有翻身之日,给我好好记住了!”
马库每说一句,就抽打伊薇儿一下。几番下来,少女又回到了遍体鳞伤的状态。
伊薇儿默默忍受着鞭打,这些年来,来自身体的疼痛早已像呼吸一样寻常。
每每这个时候,她的意识总会被拉入一个深渊中。那里没有光亮,充满绝望,还有一个扭曲的声音一直在提醒她:
“很疼吧?疼就对了。”
“畜生永远都是畜生。”
“只要抗一抗,总能抗过去的。”
马库的笑声越发狰狞,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我还没见你哭过呢。现在给我哭两声!没有名字的杂种。”
话音刚落,伊薇儿像是被唤醒一般,她冲着落下的鞭子伸出了手掌,随后将其死死拽住。
名字,自己明明有名字!那是主人刚刚赐予她的名字!
没错,她早已不是没有名字的畜生,从那一刻起,她已经有了作为人的定义。
伊薇儿猛然发现,曾经吞噬掉她的黑暗,现在正被自己啃食。
而她,似乎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你……你想干什么?”
看着伊薇儿眼中肃杀的寒意,马库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个从前任打任骂的女孩,正咧着嘴,对他诡异地笑着。
那双赤瞳里投射出来的视线,像是一扇半开的地狱之门。马库甚至能看到门后有一堆冤魂怨鬼,正在蠢蠢欲动。
“我叫,伊薇儿……”
……
提尔斯之所以察觉到事情不对,是因为地图上伊薇儿的小点迟迟没有移动。
他带着阿莫斯匆匆赶去,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伊薇儿正坐在马库的尸体上,吮吸着手指上不知是何人的鲜血。
她的长发沾满血渍,衣裙被浸染成红色,手边还散落着几块带血的石头。
而马库的死相更是惨不忍睹。他的半个头颅被砸烂,眼球少了一只,天灵盖不翼而飞,脑浆流了一地。十根手指以扭曲的角度被装在手掌上,看起来在临死前遭受过痛苦的折磨。
提尔斯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而阿莫斯扶着墙边已经吐了出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伊薇儿兴奋地转过头来,赤色的瞳孔被血光映照得更加艳丽。
“主人,您看……我厉害吗?”
许多年后,提尔斯回想起这个场景时,还是会不寒而栗:
因为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来自恶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