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怪谈笔记(1 / 2)诡异东京:我笔下的怪谈成真了首页

“噔——噔——噔——”

乌鸦纷纷惊起,在电线杆上空盘旋。

司无月站在路口前,等待着护栏随警示音落下。

一列电车呼啸地从他面前驶过,路口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避开被电车溅起的积水。

距离他从咖啡店出来已经有一阵了,可他的脑中,却还在回想着和江崎纱季分别前的场景。

……

“就如上所述,东京地裁合议庭裁判长认为,当时被告患有出现重度幻觉的症状……”

“按照辩护人提供的精神鉴定报告,被告在事发当时处于心神丧失的状态——这是毋庸置疑的。”

“由此,根据霓虹刑法第三十九条,裁判长才当庭判决嫌疑人无罪。”

江崎纱季结束回忆,终于撇过头来,见司无月并没有开口打断的架势,继续补充解释道。

“这个国家的刑法,基本上都是为了犯人能够洗心革面而制定的,刑罚就是当中的手段……”

“心神丧失是正常的善恶观念崩坏了,对自我行动不能负上责任,他们的心智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对其加以刑罚并不能期待他们悔改……当然,他会入院接受治疗,直到完全不会伤害他人为止。”

“——以上,情况就是这样。”

说话时,江崎纱季始终都在一边斟酌字句,一边观察着司无月的反应。

她很担心眼前这个被她看好的学弟,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不管是复仇,还是对抗法庭——这些都是她不愿看到的。

“如果法律不能给予公正的判决,那么私刑就有其正确性。”

虽说对于这句话,江崎纱季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主观上非常认可的。

她也很希望那个同畜牲没什么两样的凶手,最后会落得恶人自有恶人磨的下场。

但是,站在一名职业组刑警的立场上,江崎纱季真的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因为司无月一旦靠着私刑成功复仇,在刑侦技术如此发达的现代,他是真的很难逃脱法律的制裁。

即便他也是出于妹妹惨死的缘故,而精神失常,最终同样被东京地裁合议庭判决为无罪……

他生命中的后半程,也依然会像那名凶手一样,被精神科医院强行收治,从而失去宝贵的自由。

这起案件所酿下的悲剧已经太多了,江崎纱季不想再看到,司无月的人生也因此被毁掉。

或许那个名叫心楽的少女,在了结心愿到达彼岸前,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事实证明,她还是低估了司无月的理智,直到她把话说完,后者的脸上也没有丝毫波澜,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可女人的直觉,依旧让她感觉空气有些不太对……

汗毛没来由得竖起,好像气温都骤降了几度。

嘶——

是今天衣服穿得太少了吗?

窗外天色放暗,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将两人笼罩进了遮阳篷的阴影里。

逢魔时分,咖啡店里本该在四处游荡的地缚灵们,此刻却全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因为和江崎纱季看到的不同,

在他们眼中,

此时的司无月,简直就是被具现为实体的恐怖本身。

即便他们并没有生前的知觉和意识,只能凭借执念漫无目的地游荡……

但某种天然存在的恐惧与战栗,就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让整间店里都回响着此起彼伏的尖啸。

心神丧失者之行为,不罚;

精神耗弱者之行为,减轻其刑。

霓虹刑法第三十九条,司无月也有所了解。

对于这条法律本身是否合理,他并不关心;东京地裁依据这条法律所做出的判决,他也没有丝毫迁怒。

因为不管司法如何,那个杀害心楽的凶手从一开始,在他的心里就是个死人了。

对于死人,司无月仅剩的情绪就是漠视。

而他对司法判决抱有疑问,也只是想弄清楚,心楽案件的庭审背后有没有肮脏的腐败贿赂、钱权交易……

以及,眼下他最为在意的事情——为什么精神病患尾随杀人这种事情,偏偏会被心楽遇到?

换言之,为什么杀害心楽的凶手,会因其被鉴定为心神丧失的精神病患,从而逃脱刑罚?

冥冥之中,他总有种感觉,整个事件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无论如何,这起事件中每一个酿下错误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短暂的沉默后,司无月缓缓开口:

“江崎学姐,不,江崎警官,”

“我想请你站在职业组刑警的立场上,回答我一个疑问。”

“那份司法精神鉴定报告,是否有串通伪造……或是误判的可能?”

……

司无月的住处距离车站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不到的脚程。

但毕竟是位于足立区的老旧公寓楼,这一路上,电缆线都纵横交错地穿过头顶,层层堆叠的空调外机和霓虹广告牌也随处可见。

整栋公寓户型朝北,晴天也基本看不到太阳。

司无月原本还计划着,等他考入东大医学部后,靠家教兼职攒些钱,在目黑区的合适地段租个好一点的房子,到时候和心楽一起搬过去,可没想到……

他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回到家中,在玄关换好鞋,随手把明诚义塾的通勤包撂在橱柜上。

前世身为华夏人,司无月本就没有回家后高喊“ta—da—i—ma”(我回来了)的习惯。

自从心楽死后,也不再有这个必要。

屋里拉着遮光帘,即使打开台灯,微弱的光亮也没有将室内的黑暗完全驱散。

“它们”好像躲在角落里,暗中窥伺着他。

司无月在书桌前坐定,半张脸被台灯照不到的阴影所笼罩,昏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家里很安静,只有钟摆平缓的响动。

他闭上眼睛,随着脑海中的印象越来越清晰,屋里的灯光似乎电压不稳一样,渐渐暗了下来。

凝如实质的黑暗,在他周围缓缓流动。

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