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顽劣,还望居士见谅,切勿责怪。”
“哎,道长言重了,令徒举止活泼,令人心生喜爱,又怎会责怪。只是我还不知道长与令徒法号,如何称呼?还望道长告知。”
“老道法号闲云,劣徒法号守拙,居士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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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闲云老道与守拙小道童,带着苏宿往后台住宿之地而去,只是行至前台神殿处,苏宿却停下了脚步。
望着殿中供奉的神像,苏宿一眼认出这是太上道尊的塑像。
说起来,他幼时随野狐禅师父闯荡,虽说是无宗无派,却也供太上道尊的道牌,算是半个道士。
此地得见太上道尊的供殿,苏宿于情于理,也该上个香火。
随后苏宿借着夕阳的一抹余晖,从闲云老道那里接来许久未拆封的供烛香头,焚香点烛后,诚诚恳恳地对着神像礼敬相拜。
拜完后,见供桌前还有一功德箱,稍显残破,显然是久无人用。
苏宿又顺手掏出点金银之物塞了进去,方才跟着老道向后院行去。
此刻那原本害羞的小道童,却放下胆来,细细打量着苏宿。
再次与苏宿双目相对时,也不再闪躲,反而对着苏宿俏皮一笑,显然是先前一番举动,让小道童对他颇有好感。
随后闲云老道也主动与苏宿攀谈起来。
闲谈中,当老道得知苏宿也曾经做过道士后,言语间便愈发熟络。
随后,苏宿也从老道言语中,了解了一些甘泉观的过往。
说这甘泉观背靠阳石山,借云阳先生乘龙飞升传说的名气,向来香火鼎盛,门徒众多。
但多年前观中突来一场大变故,使得道观自此日益破败,门徒道众逐渐稀少。
到了他这一代,师兄弟们终于忍不了观中贫苦,纷纷下山另寻他路,等道观交到闲云老道手中时,观中人已寥寥无几。
此后他勉力支撑,也收过一些弟子,但终归是云聚雾散,到如今,偌大的道观,竟只有他与小道童二人守候了,甚是凄惨。
老道说起这段往事,眼泪涟涟。
便是小道童,虽未知世事艰难之苦,但见师父这般作态,小脸上也学着抹起了眼泪。
苏宿见状,自然好生宽慰,虽然他看得出来,这老道是见他供奉阔绰,又同为道门,故而便摆出可怜状,想多求点香火供奉。
不过苏宿并不反感,道观条件也确实艰苦,人家还愿意给他借宿。
尤其小道童的模样,让苏宿回想起,他幼时跟着野狐禅老道当游方道士的那些艰苦日子。
故而些许用不上的黄白阿堵物,给也就给了,只希望能让这甘泉观多撑一时吧。
就这样,一路闲谈,穿前台神殿,过中堂,便到了后面庭院居住之所。
闲云老道停下唠叨,在庭院左侧让苏宿挑了一间厢房,对苏宿道:
“这些厢房,许久未有人住了,有些破旧,还望苏居士海涵。”
“哪里哪里,能得一居所过夜,便已是大幸,哪里还能奢求其他。”
老道见苏宿不嫌厢房破旧,便心底稍安,旋即又说道:
“观内日常只有我和小徒,故而也没备下餐食,所以……”
苏宿听出了老道言语中的窘迫,笑道:“这些不打紧的,借宿一晚就行,道长没必要如此礼遇,就当寻常游客就好。”
一番客套话后,老道也自觉寒酸,便不再多说,见安排妥当了,便起身带着小道童离开。
只是未过一会,老道旋即又一人复返回来,对着苏宿说道:
“苏居士,实不相瞒,今日除你之外,还有几位客人于观内借宿,先前我想着和你并无瓜葛,便忘了说。”
“方才我过庭院西北侧,那里原本是观内的膳食堂,只是这些年停用了。我发现有二位同行的客人在那里置办伙食,我见食料丰富,又想着苏居士没有干粮,便向两位客人讨了份情,可带苏居士前去暂食一顿。”
苏宿先前进庭院时,便察觉那处有烟火气,只是未直接问明,没想到是这个情况。
不过现在老道情都求了,苏宿自然乐意前往。
而且那股烟火气中,还捎带一丝苏宿熟悉的味道。
就这样,苏宿点头称是,旋即便随着闲云老道往膳食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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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膳食堂,还未进门,便闻到一阵美食的香气。
随着老道领苏宿入内,借着膳食堂内的灯火,两位大厨的身影映入眼帘。
当头的一位,长得人高马大,身形魁梧,一张宽大国字脸,气色红润,虬髯短须,一身黑衣作江湖侠客打扮。
此刻正对着砧板,手下运刀如飞,只见切出肉片薄如蝉翼,晶莹剔透,可见刀功了得。
而另一人中等身材,体格消瘦,看面骨,估摸年岁不过三四十,只是颔下一缕山羊胡,又一副游方道士打扮,显的老成许多。
此刻也正在炉台前掌灶,手中锅铲上下翻飞,诱人香气飘散。
两人见房门推动,齐齐抬头看来,见是闲云老道,后面还领着一人,便知晓是老道说的借宿香客了。
山羊胡道士手上犹自翻炒不停,嘴上率先开口道:
“闲云道长,这位便是你说的苏兄弟吧,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我兄弟两个还在做饭,抽不出身,屋内我收拾了一下,你俩找地坐就行。”
闲云老道连口称好,领着苏宿在屋内寻一方桌坐下。
接着又稍作引荐,向苏宿介绍了两人姓名,那魁梧大汉姓冯,山羊胡道士姓胡,二人是同行而来......
介绍完毕,老道见苏宿寻好位置,便向三人口称告辞。
这时胡道士开口说道:
“道长,你这是作甚,留下来一起吃呗。还有你那小道童,一遍喊过来,放心,菜管够,若是担心破了道观的戒律,我再做几道不沾荤腥的就是。”
闲云老道推辞道:
“不了不了,先前过来是为了给苏居士讨个吃食,我和小徒自有伙食,就不打扰两位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胡道士停下手中活,连忙抓住闲云老道:
“哎,道长,是我二人借宿道观,本应感激道长,这小小吃食,又何谈打扰了。而且观中清苦,您的伙食就省一省,在此一起吃一顿吧。”
老道还欲推辞,这时闲坐的苏宿也开口道:
“道长,我看这二位朋友准备的吃食确实够,你就留下一起吧,况且你那小徒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观中清苦,想必平日没有这么丰盛的伙食,而今这食材充盈,倒不妨喊你徒弟一同过来吧。”
“这位苏小哥说的是实在话。”
胡道士一边对苏宿的话连连称是,一边拉着闲云老道继续说道:“道长,就是为了你那小徒弟,这顿饭你也得吃啊。”
面对如此热情的二人,纵是闲云老道自诩矜持,却也推脱不得,只得答应下来,准备去寻小徒弟过来。
眼见闲云老道出了门,胡道士转身对苏宿笑道:
“倒是多谢苏小哥开口了。”
“哪里哪里,本是二位的美意,在下不过借花献佛罢了,而且我也是托闲云道长的福,才能在二位这里讨一份吃食,要谢也是我感谢二位。”
“咦,同宿一观,便是有缘,一些吃食,当不得一谢,只望苏小哥莫嫌弃我等二人的厨艺不精,若等下饭菜有不合口的,还请见谅啊。”
“岂敢岂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