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上——”将问我话锋再转,“若是想要让所有人都能在痛苦发生前就意识到口腔卫生的重要性,则又需要‘统一的认知’。”
比喻都说到这了,大家还能不明白吗?
为什么将问我会果断地朝着不来参会的国家发起空间传送袭击?还能为什么,你表示抗拒,那就是要挡我铺开的路!
既然你来都不肯来,那将问我也没必要问你是哪里不满意了,直接默认你不愿意达成统一认知。
反正最终结果不会改变,来参会就是武力演示,不来就是武力镇压,正如一开始将问我所说的,你不想选择礼貌的话那就只剩下粗鲁了。
并非是以少数牺牲多数,来换取总体秩序的平稳与和平。
而是这些看不清局势的领导人留着也没用,迟早会裹挟着无辜的民众搞些花活烂活,最终在超凡时代降临的大势下沦为滋生混乱的战场。
早点杀干净换一批上来,或许行政效率与基层福利还能有所提升呢。
你说是吧,霓虹区域。
会场安静了。
他们沉思许久,最后发现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见状,将问我也终于能说出会议的第二项内容了:“好了,既然大家都愿意当个聪明人,那接下来我会再给各位一个机会——”
众人的目光重新抬起,还没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该说是考验吗?不对,果然还是‘机会’的成分大一点啊。”将问我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嘛,我就直接说条件/要求。”
“包括今天在内,你们有两天的时间准备。后天早晨的同一时间,你们必须筹备出一支兵马充足的世界联军。”
“至于用处,敌人为谁?”
将问我又卖了个关子:“想必在前段时间,你们也都观测到了——原本盘踞在太平洋,几乎竖着阻断整片大海,甚至还影响到了空路的「利维坦」们消失了。”
“这是一件大事,很大很大的事,只不过在各种由「人」引发的麻烦中,它的重要性被暂时地忽视了。”
“不过你们也不可能真的忽视它,对吧?肯定都派了人出去调查,甚至还杀了一两头迷路的巨兽,亲身感受过「利维坦」的棘手之处。”
“而我要你们在短时间内凑出一支联军的目的也在于此。”
“由我的「真实国度·至高天」所反馈而来的信息显示,绝大部分的「利维坦」在离开太平洋后最终汇聚到了北极,接近极点的位置。”
“不论它们聚在那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有充分的理由趁此机会将它们赶尽杀绝。”
「利维坦」毫无疑问是人类之敌,这无关立场,而是两者间根本没有共存的可能,那些巨兽的存在本身也是不为泰拉这颗星球所容。
稍微想想也知道,生态是存在极限的。
在数亿年前,生物开始演化的初期,陆上最大的食草恐龙在长宽上也无法超过三位数,而食肉种,雷克斯暴龙的大小也不过是五米高、十五米长左右,放在生态环境最为狂野的远古,地上生物也只能是发展到这种程度。
海里的远古痕迹难以找寻,但在和陆上的恐龙相对比过尺寸后也不难得出结论,当时的海中巨兽再大也不会大到哪去。
毕竟到了海里可没有太多的植物提供能量,食物链到了深海中,只有吃肉的猎者才能攀爬向上。那么介于生物体型与能量摄取的关系,远古时期的海中巨兽恐怕不会比蓝鲸大多少。
而已知,体长二十到三十米级的蓝鲸,其主要的食物为体长五到九厘米的磷虾,比率是四百比一,那么最低体长都以公里计的「利维坦」巨兽,它们的主要食物有多大?
它们没得选。
如果它们需要像普通动物一样汲取能量才能生存下去,人类就只会是它们食谱中的第一优先。
就算假设「利维坦」是纯粹的超凡生物,不依赖进食维生,它们过大的体型本身也依然是人类的灾难之源。
之前它们在太平洋的海沟里安静地盘踞倒还好,现在全都活动起来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们的每次游动,数公里长的庞大身躯都会搅动洋流,在蝴蝶效应下掀起连续数日、甚至是持续整个月的海啸冲击。
前者是人类生态位的影响,后者是对于人类社会的影响,不论哪点,就算只是存在那么一丁点发生的可能,都不是「人类」这一种族能够接受的后果。
毫无疑问,「利维坦」是必须消灭的敌人。
是「人」之对面,「兽」的化身。
“当然,我会身先士卒地承担起这场人兽之战的主力,但我希望!”将问我以重音咬住字尾,
“希-望-各位能放下过往争斗的历史与利益的纠葛,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能连结一心,各自都尽到一份力,试着将信任暂时地交予彼此,打好...完成这场众心一力的战争。”
“那么就这样,我很期待各位的诚意。”
“散会!”
众人无言离开,直至回到自家国土,装潢精致的办公室里,也依然维持着沉默。
他们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
会议的第一项内容,交出执法权和裁定权就和丧权辱国没什么区别,从今往后所有的国家掌权者,其身份在将问我的面前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权威与权力就是个屁。
只要将问我觉得你该死,就算你是总统、首相,又或者是其他的别的什么...都一样,在他的眼里都一样。
他就是达摩克利斯之剑。
不,他是握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神明。
而在「神」之下,确实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而会议的第二项内容,则是神明赐予人类的考验。组建联军,讨伐巨兽,这没错,「利维坦」确实是人类之敌,必须消灭的存在。
但只有两天时间准备,还什么...看诚意?
你不如直说祭品是只黑山羊!如果你的目的,是让各国大出血地白白送掉一批宝贵战力,以自断一臂的形式再表忠心的话,真的,不妨直说!
“真是,暴君...”
从这天起,无冕的「暴君」,将与横掠于天的「凶星」之名并行。
可有人却怀着相反的想法。
会议结束后,将问我主动找上了艾妲,他跨越两片大陆的空间距离又一次地回到了「阿瓦隆」,这个曾差点被自己毁灭的地方。
围着镜湖的花海四季如春,洁白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永不凋零,始终绽放。
“真是温柔呢。”坐在湖边的金发女人回过头,带着笑。
灰发的男人因此驻步:“你是在说我?我可是违背人伦,不把罪犯当人看的疯狂独裁者啊,那些人在回去之后肯定会说我是什么「暴君」吧,多半没什么好词。”
“至少,你做了他们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情。就和「始皇帝」的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一样,愚民们不能适应是他们自己的局限,益处与伟大,都得等到无数年的后世为你正名。”
艾妲的笑容和语气都充满了肯定,她发自内心地认可将问我。
而将问我只是歪了歪头,没有立刻接过这份认可。
他走了下来,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脱了鞋拉起裤腿,和身旁的女人一样将脚泡在湖里。
水温意外地偏暖,淡淡的水流很是柔和,不时有几条小鱼好奇地掠过,蹭着皮肤又带来些微的滑痒,像是在对着心尖撩拨。
将问我又后仰撑着腰,望着蔚蓝的天空看了好久,才感叹似地开口道:“可我做的这些决定,并不是为了什么后世称颂、史书留名,我想的也没那么长远。政哥哥很霸气,可我觉得我做不到像他那样。”
“所以你才比他做得更好。”艾妲化身全肯定BOT。
觉得对方是真的什么都敢说的将问我不由得一羞:“我只是力气大些的普通人,或者说终于放飞自我的神经病?跟千古一帝比不了的啦。”
艾妲用更加认真的眼神瞪向将问我,试图用气势逼迫他承认:“不,在我眼里,你就是要比他们都好。”
将问我很快就蚌埠住了。
他坐起身抱住腿,不再与艾妲对视:“我能问为什么吗?”
“因为你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啊,因为你只是个自私的人。”艾妲没有迟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本可以更加霸道,更加像是个暴君一样地对整个世界发号施令。恶也好,善也好,秩序什么的,你只需要用绝对的力量碾过去,就能轻易地改变眼前的一切,令人类社会在你的脚下变成绝对稳定的样子。”
“......”将问我知道自己能做到这样的事,但他绝不会这么做,也不喜欢这么做。
“可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只是个极度自我的人。”艾妲替他说出了心声,“你给这个世界画下框架,只是为了让人们认识到、并有机会做出更好的选择,而不是为了剥夺他们做出选择的能力,这其中的区别很重要。”
“不对。”将问我闷声否认。
“先听我说完嘛,你这个别扭怪。”艾妲不满地瘪起嘴,“我知道的哦,你做的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自己乐于其见。把世界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并不是为了人类社会或整个世界变得更好,而是单纯地...你想这么做、你能这么做。”
“...对。”
“你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而已,而改造它的真正起因,也只是因为你看到了它。”
“不行吗?”将问我反问。
艾妲又笑了:“真是霸道的任性啊,同时,也很温柔。”
“霸道和温柔是反义词吧?”将问我又别过脸。
“没人规定,相反的性格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吧?”艾妲侧着身靠过来,发起追击,“明明你找的皇帝女朋友就是又能直球又能羞涩的冲突人设,为什么你就不行?”
“你不也一样。”下意识地,将问我反驳道。
但这就中了艾妲的圈套:“对啊,那为什么不行呢?天生喜欢算计的以前的我,和为了爱而变得卑微的现在的我,就那么割裂吗?”
将问我被说懵了。
他不得不直面内心中对于艾妲的那点偏见,然后他又发现,这好像没什么不能面对和值得嫌弃的。
但将问我还是有些犹豫:“可...抱歉,骂我双标我也认了。我还是有些在意你以前的风格与所作所为,即使我知道你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也没有带来什么不能接受的恶果。”
艾妲听了,又露出了小女生般的委屈神色:“明明现在的你和曾经的我一样,也还是不能接受吗?”
“!”将问我惊了。
艾妲的话切中了如今两人关系的要点。
是的,到了现在,将问我的所作所为,单以结果论,又和以前的艾妲有什么区别呢?
意识到这点,将问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是吗...好像是啊。原来,为了迈开脚步奔向未来,从而沾染上以前所不喜的泥污,这也是必须经历的成长吗?呼~~似乎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难受。”
“因为已经成了霸王,乃至是君临世界的暴君了,所以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艾妲的表情跟着放松,开始递出吐槽。
将问我也反吐槽道:“这两个称号好土啊,如果可以的话,果然还是「魔王」什么的比较帅。”
“哈哈,什么嘛,明明都是一样的土。”
“笑什么,魔王和勇者可是经久不衰的浪漫设定啊!你这个湖中仙女能不能尊重一下西幻!”
“欸——可湖中仙女这类的角色一般不都是送宝NPC,给勇者送去圣剑杀死魔王什么的,跟你的定位完全冲突哎。”
“你的原典本来就是这种定位的好吧,在不满些什么啊?”将问我无奈道。
艾妲则趁机打出步步为营的直球:“可如果你是魔王的话,我就非得是魔女才行吧?”
萌萌二刺螈哪受得了这种话,更别说将问我的童年女神是C.C,当即瞳孔放大、脑子一时变得空白。
“也可以的吧?”艾妲又送上补刀,“「湖中仙女」本就是一体多面的哦,更多的时候,薇薇安其实是恶毒的魔女。”
“.....”将问我彻底摆了,“我倒是希望你真的恶毒。”
“为什么?”艾妲歪头。
“因为这样我就有理由拒绝你了。”这次是将问我的直球暴击。
但艾妲毕竟也不是姬如似那种玻璃大炮,红着脸的她还能作出有效反击:“那...你是更喜欢哪一面的我,能够为你提供助力的、习惯算计的我,还是一碰就倒、莫名奇妙地爱上你的我?”
这是陷阱题,但已化身渣男的将问我是听不出来了。
不过他还是交出了超越选项的正解:“就不能是原原本本的你吗?什么这一面那一面的,不都是你艾妲拉姆·薇薇安吗?”
“真是狡猾的男人,你就是用这样的花言巧语,才魅惑了那么多的女人吧?”艾妲斥责着,但语气软绵绵地,更像是在撒娇。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这是只有渣男才能回问出的话。
艾妲正视着将问我,眼神没有回避,却又把主动权还了回去:“那你觉得呢,如果你想就在这里更进一步,我也是全盘欢迎的哦!”
她的选择是对的。
“我又不是光馋你身子的渣男...还不是时候啊,等我回来了,再重新认识一下吧?”将问我对她展露微笑。
这一瞬间,艾妲再一次地确认了心中迸发的爱意之真实。
它或许源于各种繁杂,有着出身以及使命的种种滤镜;它或许诞生于一瞬心动,受到了化凡之后的吊桥效应影响。
但你能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虚幻的吗?
不,在激素之上,「人」与「人」之间所共同经历过的事情,彼此间所共有的回忆,这其中所交错着摩擦出的火花,一定全都是真实的,是超越了肉体的心灵之触。
抚摸心口,感受心跳的节奏。
奇妙的韵律中,那份感情不一定是由完全的纯碎构成,但它呈现出来的,却可以是百分之一百的真挚。
“嗯,我在这里等着你。”艾妲倾倒上半身,在将问我的耳边轻吻。
将问我牵着她起身:“那我可就又有了一个必须尽早回来的理由。”
“不是说要杀了我吗?”
“我可没忘,不过,这件事就留到一、两百年之后吧。”
“那我也等着。”
挥手,约定好了重逢的二人告别彼此。
南方小年的两天后,这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六,节味渐浓,街坊上的人们都在趁着这个周末布置着年货。
但就是这样一个喜气正盛的早晨,姿色各异的女孩们围着将要出门的灰发男人,面上皆是浓重的担忧。
因为她们能做的只有辞行,再一次地,将一切托付出去。
莫九九和邢涵沉默着站在近处,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将灰就没顾虑那么多,两手锁住自家尼酱的腰就是拖着不给走。
姬如似虽然支持自己的恋人,但到了临行时还是抗不住心中愈发沉重的忧愁,从侧边抱住。
林梓兮则是介于矜持和不矜持之间,她牵着将问我的手,不愿意放开。
“一定要去吗?”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可!那种敌人...真的可能被击败吗?!不如说,那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吧,去面对TA到底有什么意义!TA又真的会是人类的敌人吗?”
这是只有作为「家人」的林梓兮才能说出的劝阻,也只有她,即使是已经理解了将问我的意志,也无法做到接受他的选择。
将问我回握住林梓兮的手,再一次坚定地说道:“因为我看见了啊,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这种事...”林梓兮泫泫欲泣。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吧。当初,兮姐不也是因为‘看到’了,就直接决定要把我留下来吗?”将问我试着安抚。
林梓兮用力地摇了摇头:“这不一样!”
“都是一样的啊。”将问我神色平静,“因为TA就在那里,在认清自己之后,我们终要面对。”
“那也不该是你一个去——”林梓兮还是不肯。
将问我则是畅快一笑:“呵,没关系的!我只是先行一步,替大家探探路罢了。而且,我还有笔旧账,要急着跟TA算呢!”
松开手、离开众人的牵绊,将问我才转过身,林梓兮看着弟弟的背影,竟突然又迈出一步地,向前拽住了他的手腕。
“可我怕...我怕你会像是爸爸妈妈那样,一走就是好久好久。”她低着头,颤抖通过指尖传递。
将问我回过身,用被拽住的手抬起姐姐的脸。
双目对视。
“我可不想成为什么「英雄」啊,所以,又怎么会不回来呢?”
抹去眼泪,笑容倒映在瞳孔中。
“还有!”
“你以为我是谁啊,区区命运也配留住我?”
“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门扉开合,悠远的鲸鸟鸣声回荡,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台上,数万名整装待发的顶级灵能者并肩。
虹色的流彩掠过,「鲲鹏」载着援军抵达,众人在见到冰川一角的瞬间,便明白了何为第二道“诚意”。
「深灰骑士」以装甲倾泄无匹的火力,提供最为全面的压制,「人偶」则作为灵活且无法被阻拦的尖刀直插前线,不断地削弱敌人的力量。
非人的造物们才是猎杀巨兽的主力,联军只不过是压垮它们的最后一个稻草。只要各国真的派出了足够强大的战士,区区几百头「利维坦」,或许还不能造成什么杀伤。
更何况,将问我已经抵达了战场。
“「耶梦加得」,炮击。”他唤出远在太空的第三匹夺名使魔的名字。
随即,天光如注,灿烈的耀白吞没了巨兽的身影。这一下过后,战斗再起时,身负重伤的深海巨兽们已是显出了疲弱之态。
联军战士们士气便是更盛,不用将问我再发号施令,就一股脑地全冲了上去。
但他们其实都忘了一件事。
“喂,你耍我们玩呢?”凌海桃没急着上,她跑过来勾住将问我的脖子,“搞这么厉害,你自己一个人就能随随便便地解决这些大家伙吧?”
“这不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嘛,各自展示力量,还有就是,为将来各国间的长久和平提供一个够大、也够平整的‘台阶’。”将问我忽视了凌海桃贴得过于近的柔软,认真地解释道。
凌海桃愤愤不满地还想说什么,里见月夜又走上来,从将问我身上掰开了她。
一个深鞠躬,里见月夜真的很有古贵族大小姐的气质。
“感谢。”
“你谢啥啊?”
“将问我能比我们做的都多,他有自己选择的敌人,不要再添乱了。”
“欸,我这不是在想着帮他嘛...”
吵吵闹闹地,里见月夜拖着凌海桃跳下到冰川战场。
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问我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
该道别的都道别过了,接下来,就是最终、同时也是最初的战斗了。
「破灭魔剑·天坠极光」出现在手,已是「限制解除」的张弓状态,唯独是这份力量,唯独是象征着极致的因果之力的「概念·正射必中」,才能带领将问我走向属于他的战场。
一箭(剑)射出,虹彩被被分割开,于这一瞬间,将问我抵达了「时间」与「空间」的尽头。
或者说,是被「虚数界」与「时间维度」所挤压掩盖住的地方。
除了“历史的真相”之外,其实还有一件事,是来自异界的穿越者将问我本该很快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即,在没有超凡的世界线里,「时间」和「空间」,其实都是人类以科学的角度对“认知”本身作出的一种界定,这两者并非真正存在一个不变的客观尺度。
「因果」也一样,更多地只是人们对于某种概念的描述整合。
但,在这个世界,这个真正存在「界限」的世界,它们皆是有着对应的本质的。
「时间」对应「时间维度」。
「空间」对应「虚数界」。
那「因果」对应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对应的界限亲和者触及到它的本质?
答案是,「因果」的本质被什么东西“主动”地隐藏起来了。
将问我迈步向前,越是接近那里,虹彩之于天地的区分就越是明显——流动向前的天空是「时间」,而稳固不动,随着将问我的脚步不断向后的是「空间」。
它们两者有如太极的阴阳,天旋地转地相接着,只在首与末互相沾染。
而最终,亦是最初,混沌的中心,真正将天地勾连的,即是描摹「因果」的「无限域」。
它的样子像是一颗树,仅有黑、白、灰三色构成,它的根与冠所延展开的数量相同,皆是无限。
根脉连结虚数,冠枝连结维度,它扭转着,不论正着看还是倒着看都一样。
看久了,又觉得它不像是一颗“树”。
反倒更像是一只舒展节干、编制网络的“蜘蛛”。
为什么会是看成活物?
大概是因为,它的正中,张开了一只有着无尽复眼的巨瞳吧。
将问我停下了,他还距离「无限域」有着“很长”的一段,但这个状态下的他,只能到这。
【你...好。】
并非声音,也不是念话,而是直达灵魂本质的接触。
“你好。”将问我回应了TA。
然后展开「真实国度·至高天」,在深黑轻甲的庇佑下艰难地又迈出脚步。
TA注视着接近着自己的异界来客,没有做出任何阻拦,反之,仿佛无穷无尽的瞳孔中萌发出了新的情绪。
是的,因为打过了招呼,所以二者之间便有了交流,便是有了因果。
TA正以两千多年来最快的速度趋近于理想之型。
是的,TA于此刻诞生出了情绪,TA在好奇,TA在期待,TA在越来越接近于「人」。
【你,为,何,来。】
甲胄破碎,将问我的身躯逐渐变得虚幻,但祂其实是在接近更为本质的状态。
“我是来....”
将问我在尝试适应,彻底摆脱黑甲的祂,虚构的身形在不断扩大。而不出所料地,这样的变化很自然,片刻后,将问我的脚步越来越快。
但这变化的实质,正是与TA的变化相反。
TA正逐渐成为他,而他正逐渐成为TA。
「界限」在试着成为「人」,而「人」,却在试着成为「界限」。
不过,这倒转的起源注定不会完成。
将问我停在了TA的面前,不再继续接近。
这是第六阶段,和任何能力都无关,仅仅是将问我作为一个「人」,作为他自己的「选择」。
我与我周旋久——
“宁作我。”
在六阶之上,在把全数伟力归于自身独一的“太一”之上,有七阶吗?
有的。
但不会有任何一个灵能者选择晋升七阶。
因为七阶即是“起源”,是归于「界限」本身,成就真正的全知全能,逆转时空、倒反因果。
而代价是...失去「我」。
六阶灵能者一旦晋升,便自动获得晋升七阶的机会,只需一念,他们便能化作永恒本身。
已经说了啊,作为「人」的灵能者不会选择放弃自己的,所以,六阶的确就是灵能者的尽头。
但凡事皆有例外。
「因果」即是「命运」,而命运既意味着注定,还意味着意外。
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
正如“无”必须以“有”作相对才能具备意义,所谓“命中注定”,就必须以“存在意外”为前提才能达成。
这睁开的眼睛便是相悖互证的体现,「界限」选择了「人」所导致的意外与必然。
【你为何而来,变数?】
TA越来越像是人了,甚至还知道疑问,甚至还知道用重复追问。
而以伪七阶站到TA面前的将问我也是终于能好好地说清楚自己的来意——
“你就是命运的化身?”
【是,也不是。】
TA已经知道思考自己的存在了。
但将问我可不惯着TA,他可不需要思考和犹豫,他费老大劲抵达这里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决定了。
“那就至少有一半是了,对吧?”
【???】
“只有一半我也得报复回来,吃我一拳!”
在万事万物的起源之前,泰拉史上最为独特、也最为普通的那个人类向着自己的命运...发起了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