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门?剑崖吗?”闻言,顾潮生不禁有些惊愕。那年纪轻轻的书生,竟然是内门弟子,而且,已足够当得起一个师傅的名头了。
“接下来,就由我宣布外门弟子的擢选名单。张青、楚岩、赵峰平、徐正……”
话音传来,带起溪水浪花。被擢选的人如鱼跃龙门般,一位接一位地越过清河,皆是喜气洋洋。不过,没多久,那名单便戛然而止了。
“啥?念完了?”有人不敢相信,惊呼出声。周围人潮涌动,恐怕有茫茫数千,可受擢者,也不过两三百人而已啊。
“剑溪擢剑,非同小可,自然选择慎重。”书生苦笑,似乎也有点过意不去:“天下道统甚多,诸门各派应接不暇,诸位都是天资卓越之辈,何必拘于我剑溪一家?不过,道友们远道而来,我剑溪也必不让大家败兴而归。我们有一礼相赠。”
书生颔首,默然伸出一指,只是凭空一划,山溪间便隐约响起呼呼风声。有人抬头,只见漫天的阴影,如层云一般铺开,遮住了一角天空。
“那、那是什么?”
“诸位,无需紧张,那是一张张丹符,是长辈们联手请出溪中丹灵,借一缕丹力所绘。”他笑道:“佩在身上,平日里,防些伤寒小病,蛇蚊虫蚁,最好不过。”
丹符一张张洒下,如雪。众人了然,拿了符,承了恩惠,也渐渐地散了。只剩下新晋的外门弟子,齐齐地站在溪对面的一块平坦的石滩上。
“诸溪弟子,擢选已毕!”书生转身向山门,昂首而宣:“请掌门降剑,定剑崖弟子之位!”
不消片刻,群峰之中,便有道音响起,穿透了千山万水,清晰地传到了山门之前:
“准!”
穹顶上,有三百把轻剑随之而来,穿云破空,如老农插秧一般,随着话音齐齐落下,直直地插在每个人的面前,竟是分毫不差,连一片衣角都不曾割裂。
“能拔起石中剑者,可入剑崖!”
“好精细的御剑术,真当得起独步天下的名头了!”有人惊诧不已:“不过,入崖条件,却只是举剑而已,有什么古怪吗?可未免也太看轻我了。”
当下,那人一步上前,一把握住剑柄。只见他五指修长,掌中结茧,显然也是精于此道的一位剑修,难怪他有这样的底气,哪怕其中有古怪,也并不畏惧。
“起!”
他一声轻喝,就要将其提出,可轻剑却深嵌石中,似乎结为一体,绝不为之所动。那人脸上泛起异色,改用双手,倒拔垂杨,却仍是无法将其撼动分毫。
“果然不凡!”
众人感叹,随即蜂拥而上,纷纷试剑,却皆无所获。明明只是一把轻剑,可插在石中,却像是在寥廓的荒野中拔地而起的一座大山,全然不可撼动。
有许多人甩开膀子,噼啪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是开了窍位,要以修为硬撼,可仍不能建立寸功。
人潮涌动如海,轻剑矗立如崖。浪花与坚崖相撞,发出浩大声响。在人与剑的对峙中,却有一滴清泪,无言地滴落在其中一柄上,似天空中落下的雨。
一滴、两滴,最后倾盆而下,伴着雷声——那是情难自抑的低泣和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