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命够硬,活得够久。
凡人也能攥下不菲身家,足以衣锦还乡,当个欺负丫鬟度日的土财主。
不过原身,身为修士,却是个十足的穷光蛋。
原因无他,这人太想进步了。
小灵散,低阶修士增进修为,性价比最高的选择,没有之一。
丹药铺卖一颗下品灵石一瓶。
常逸现在桌底下,还堆着不少小灵散的空瓶呢,也没给他留点。
原身一周就要嗑一瓶,常常入不敷出,钱袋比脸干净。
寒来暑往,他一头扎进修仙这个无底洞里,不敢懈怠分毫。
可惜资质鲁钝。
即使是最粗浅的回春功,也徘徊在炼气二层,十年之久,不得寸进。
常逸揭开快要翻散架的回春功,里头的空白处,填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都是原身对回春功的心得注解,时间跨度长达十余载。
看着这些蝇头小字,仿佛能看到原身的不甘。
翻着翻着,一段段画面开始从常逸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画面里的主人公跟常逸同名同姓,也叫常逸。
相貌也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般。
这里的常逸年方弱冠,初入江湖。
凭手中三尺青锋,搏得声名鹊起。
是为郡中江湖有数之俊才。
年少未挫,自觉身怀不凡,遂寻仙道。
少年高声豪言道:“路虽远,行必至。寇能往,我亦能往。”
别过年迈师傅。
舍下可人师妹。
抛家弃业,为逐青云万里。
至金溪堡。
武功,堡内堡外强手如云,实属稀松平常。
修行,天赋不如路上一稚子蒙童。
俄顷,即被磨平了棱角。
初年,师妹来信,问询归期。
未有回。
经年,师妹来信,伊人已作他人妇。
未敢有回。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却是镜花水月。
前路难行,星移斗转。
从神采飞扬少年郎,熬成寡言少语中年汉。
今日,接书一封。
师妹痛斥其寡恩薄义。
信末始言,师傅已撒手人寰。
往事历历。
一饼、一饭,亦思恩。
一大、两小,三人共檐,更胜天伦。
悔恨痛疚,无穷尽也。
失声恸哭,不能自已。
人生三十,如走马彩灯,轮转而过。
酸甜苦辣,终是悲苦更甚。
画面到这,就戛然而止了,空余地上一根断裂的腰带。
常逸长叹一声:“唉,何苦呢。”
他索性将回春功一合,也不看了。
原身都看十几年了,也就水平,他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肚子饿了,先吃饭!
常逸的破房子面积不大,起居室旁边就是厨房,用帘布隔断开来。
厨房一角,放着口水缸,缸里的水只有半满。
常逸举着油灯,走近望去。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已现在的模样。
水中倒映的人影,是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在,一如既往的五官周正,面庞俊秀。
那圆咕噜的眸子,还是透着一丝不着调的气质。
连细小点痣都没变,双胞胎兄弟都没这么像,活脱脱的常逸仙侠世界分逸。
如果硬要说常逸有什么优点,也就数这张脸还算帅气了。
幸好还是原来的模样,满满的代入感没丢。
但细瞧了,又感到些许陌生。
这张脸上写满了疲惫,仿佛已被生活榨干抹净。
刚过三十,双鬓已隐见白发。
“这练的什么回春功,盗版的吧!”
“看着还没我原来青春!”
由此可见,没有精神内耗的现代生活,效果可不比修仙差。
就是这白发,也不知道能不能复黑。
不能也算了,因为他拿到了更好的补偿。
嘿嘿,现在车祸截掉的右手,又长回来了。
常逸甩了甩肩膀,对着空气,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久违地耍了起来。
一拳拳虎虎生风。
这可比以前那亚健康的残疾人强出太多了。
力量惊人,脚步凝实,而且五感极其敏锐。
虽然已多年不再习武,但底子还没丢。
要是在现代有这身体素质,跑去当武打明星。
就娱乐圈现在那三瓜两枣,那绝对跟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出挑。
如果肯牺牲色相,再傍个富婆带资进组,当男一号,铁定能火。
不过白日梦,还得白天做。
现在大晚上的,肚子都要饿坏了。
早就“咕咕”地大声抗议,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常逸将这些不着调的想法先甩到一边。
舀水架锅,准备烧灶做饭。
等到要生火时,想到刚刚点着油灯就花了好长时间。
生存技能还是要多练练。
常逸闭上了双眼,努力感受着体内潜藏的灵力。
这次比点着油灯那会要顺利多了。
很快,他瞧见稀薄的灵力呈气态,弥漫在无垠的丹田中。
而这些属于他的灵力,感觉如同手脚的延伸,轻易能如操臂使。
常逸伸出食指,并注意力集中在指尖上。
“聚!”
很快,星星点点的灵力开始往指尖汇聚。
形成个小小的淡青色光斑。
须臾之间,就壮大成玻璃珠大小的光球。
继续将灵力压缩,灵子在光球里疯狂的碰撞和摩擦。
光球也从淡青色,变换成炽白色。
这时的光球,显然带着极高的温度,连周围空气都受热扭曲。
常逸刚刚就是这么点灯的。
他将光球轻轻往前一戳,戳向灶里的干柴。
刚一触碰,干柴瞬间被碳化燃烧起来,然后迅速点燃其他柴火,烧旺整个炉灶。
凝望着升腾的火焰。
第二次生火,常逸刚开始那一点兴奋感迅速消退。
只觉这么费劲,还不没五毛钱的打火机好使。
如果老天爷能让他自己选一次,回不回去。
他立马提桶跑路,头都不带回的。
什么狗屁修仙,见鬼去吧!
红旗底下,建国以后通通不许成精,比这鬼地方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