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自己都说不清，这份厌恶到底是朝向谁的，是对程秋，是对自己，或许都有。

毕竟……

程秋，和早年的王璂真的很像。

多少次了，王璂又有种幼年的自己反对现在自己的讽刺感。

“等人走远，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想问的事情。”

王璂的回答出人意表，但程秋没选择继续追问，而是配合着在森林中升起篝火。

他有点饿了，正好这里又有可以料理的食材，倒地的兔子有三只，里面有两只还是他亲手解决的，它们当然属于他。

而李子眠等人虽然拥有种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属性，此刻也互相搭把手，和程秋与王猎户告别后，搀扶着相互回村。

毕竟塑料兄弟情嘛，又不用玩命。

只不过李子眠的三观可能要重塑一段时间了。

树林中只剩柴火燃烧的火光顺着风声在晃动，程秋选好角度，伸手把自己的匕首从瞳孔已经逐渐涣散的柔骨兔的身上拔出来。

在程秋接近的时候，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柔骨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程秋对此当然不在意，只想着不要被鲜血溅到就好，他可不想大冬天洗衣服。

匕首被拔出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匕首好像磕到了什么，但灼灼的目光很快被另一种事物吸引了。

逐渐凉掉的柔骨兔的尸体上缓缓浮现一个透明到接近于无的白色魂环，简陋又神秘的纹路缠绕其上，双手微微颤抖，程秋瞬时屏息。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魂环，即便是一个最简单的十年魂环，也足够让他感到惊心动魄了。

他当然也不会想着去吸收之类的事情，即便这个魂环攫住了他所有的目光，他到底明白，十年魂环是没有未来可言的，只是……

这个十年魂环仿佛是将一个陌生的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正巧，现在，它是一块敲开他和王猎户话头的敲门砖。

“王叔，很早的时候就想问了。关于我的父母。”

程秋拎着柔骨兔的尸体，将其上的白色魂环展示在王璂眼前，目光如炬，仿佛在说，你看，我已经是一个拥有自保能力的魂师了。

甚至我此时只有五岁，我能做到魂师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还没有觉醒武魂，我还年轻，即便你一直三缄其口，但至少你得给一个方向吧。

这是你的约定……

是的，程秋在赌。

他赌，王璂绝不是一无所知，他赌，他的父母一定和王璂约定过什么。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这不是一个好时机，程秋心想，我还不够强大。

但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说，走过这个村都没有这个店了。

而且……

心底长长地叹息一声，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嗯，非常优秀，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办不到这件事情。但关于你想要的回答，我总是认为太早太早，现在想来，应该是我的判断失误。”

程秋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王璂为什么要和他道歉，但眼见王璂伸来的手，他还是将柔骨兔递了过去。

而王璂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弯刀，顺着程秋先前切开的伤口，鬼斧神工地将一块骨头挑了出来，落于掌心。

这是一块很小的骨头，程秋目测它只有他小臂的一半长，但通体的莹白质感，让它可以媲美最为高级的美玉，但即便是最上乘的玉石也无法匹敌它的价值。

魂骨！！！

“这是一块魂骨，柔骨兔右臂骨，魂骨一向可遇而不可求，但十年的年份还是太低了点。”

王璂示意程秋伸手，魂骨落在手中却传来清凉温润之感。

“即便是最没用的魂骨，放在拍卖场中，也价值千金。我给你的建议是，不要吸收，如果将来有急用钱或者需要人情的地方，再拿来交易。”

“您不要吗？”程秋握了握掌心的魂骨，有些困惑了。

他在发现魂骨后，恐慌很快压过了惊喜，此时却开始疑惑于王璂的反应。

“简直和你母亲一样记仇，啧，”王猎户把柔骨兔的皮剥开，用树枝串过，就架在一旁的篝火上炙烤，“我不就昧掉你一张虎皮，你当我是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