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小柱子冻的打了个哆嗦,祁佑把他拉近一点儿,然后问:“你们是什么人?”
“逃生的人。”老者高深莫测的说道。
但祁佑更觉得对方是在装神弄鬼,他讥讽的扯了扯嘴角,直接了当的点出事实,“普安县干旱已经整整两年了,老先生现在才逃生,不觉得太晚了吗?”
老者神情一怔,有一瞬间被拆穿的尴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乐呵呵的,不见灾民的半点愁苦,“这人老了,身上总是多多少少带着病。这不,现在才好嘛。”
祁佑:呵呵,信了你的邪。
祁佑提了口气,他的状态很不好,这让他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说出你们的目的。”
“护送我们离开,直到到达安全地。”这次是那个少年抢先回道。
但是这话中的内容,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祁佑都快被对方理所当然的态度给气笑了,不客气的反问,“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护送你。”
“你”少年人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一时都气的失了声,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气愤又带着点不屑道:“你们这群小偷,不要以为做了什么,没人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我给你们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还不感恩戴德。”
“小偷?”祁佑感到莫名其妙,他偷什么了?
回想了好半天,他才想起,他之前在药铺拿过一个木盒子,“你们是药铺的原主人?”
少年人扬了扬下巴,矜傲道: “自然。”
他身旁的老者虽然没说话,却是赞同的。
祁佑挑了挑眉,他朝林苗儿伸出手,“苗儿,把盒子给我。”
“好,好的。”林苗儿小心翼翼的把盒子递给了祁佑,祁佑接过之后,放在地上,轻轻用手推了过去。
木盒子滑行的声音怪异的响起在小道里。
祁佑笑道:“我原以为是无主之物,这才拿了。既然你是药铺主人,这东西就还与你。”
这下不止少年人变了脸色,连老者脸上的假笑也挂不住了。
祁佑一手搭在林苗儿肩上,半边身子用力,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一码归一码,你的东西还给你们了。那么现在,我们也该好好算一算账了。”
“算,算什么帐?我以前可不认识你。”少年人色厉内荏的叫嚣,同时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老者。
老者刚要开口,“小兄弟,有话”
“嗤”祁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普安县为什么没有瘟疫,老先生知道吗?”
不等老者回答,祁佑自顾自道,“后生倒是有个猜测,随口一说,说错了,老先生也莫怪。”
“普安县没有瘟疫,因为没有产生瘟疫的尸体。那么尸体去哪儿了,可能被人掩埋了,不过这太麻烦,也太耗时间。我更倾向于有人把这些死尸累在一起,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但是普安县人多多少少都沾着点关系,真正的普安人是下不去手的。那么就只有张混子他们一伙人了。”
“或许他也不叫张混子,甚至也不是普安县人,他纠集了一帮戎人,一把火烧光了普安县的死尸,没了尸体,自然不会产生瘟疫。剩下的活人则成了他们的口粮,屠杀同伴,啃食人肉,所以他们好好的活到了今天,也是因为如此,张混子第一次看到我,就热情的把我们一家人带进了县里。”
“这普安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对县里熟悉的人,想要找个人,是轻而易举。可换成张混子他们这些外地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我没猜错,老先生应该也是至今仅存不多的幸存者。”
“你说你们在药铺看到我拿你们东西了,自然也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吧。”
少年人皱眉:“那又如何?难不成你们偷了东西还有理了。”
祁佑斜了他一眼,“呵,左一个偷东西,右一个偷东西,说的自己多高尚似的。”
“你们知道我们要从哪里逃生,所以你们悄悄跟着我们身后来了。若是我们逃不过张混子他们的毒手,张混子抓到我们这些口粮,自然会掉以轻心,带着我们就回他们的老巢,而你们就可以趁机离开。”
“或许你们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没想到我们会来个绝地反杀。这让你们在其中看到了我的利用价值,所以才带着高高在上的施恩态度露面,我说的是也不是?”
祁佑不给他们狡辩的机会,又继续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就连带的后生也不遑多让。”
“一现身就给我们扣上一顶盗贼的帽子,在精神上压制我们,然后再提出让我护送,由此一来,只要我有一丁点儿心虚,都会中了你的计,为你们当牛做马。”
“祁某眼拙,倒真是看不出小公子小小年纪,就生了如此毒辣的一份心肠,某自愧不如。”
少年人终究面皮薄,哪怕心里是那么想的,可是被人如此直白的点出来,还是让他脸上火辣辣的。
祁佑说了一连串的话,喉咙发痒,哇的又吐出一口鲜血。
见他如此狼狈,少年人心中快意又别扭,忍不住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祁佑笑笑:“我死了,自然没有利用价值。可我活着,就于你们有大利。”
“没有绝对的武力保护,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祁佑抬头看向老者,眉梢轻扬,“我说的对吗?老先生。”
“呵………哈哈哈哈哈哈”老者突然抚须大笑,他看着祁佑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欣赏,“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爷爷,你怎么”少年人不甘心的低声呼喊。这姓祁的说话句句不留情面,讨厌死了,爷爷居然还笑的出声。